邊荒集,說書館。
人人神色沉重。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昨夜高彥遇襲,雖給向雨田打傷幾個人,顯示出他強橫的實力,眾人仍不大放在心上。到剛才荒人在掌握局勢、高手盡出的情況下,仍被對方輕輕鬆鬆的突圍而去,他們方感事態嚴重。
隻要其它秘人有向雨田一半的功夫,已是難以應付的事。想起當年圍捕花妖的艱苦過程,眾人仍是猶有餘悸。
隻有劉穆之冷靜從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卓狂生道:“隻要能捱到燕飛回來,我們便可以扭轉局勢,現在則處於捱揍的局麵,敵暗我明。問題在我們能否捱到燕飛回來。”
燕飛不但是邊荒集第二咼手,更可能是天下第二高手,天下間有資格作他對手的數不出多少個,孫恩自是其中之一,慕容垂是另一個,至於第三個仍沒法叫出名字來。
有燕飛坐鎮邊荒集,當然是另一回事,至少剛才的情況諒不會出現,而追向雨田的是燕飛而不是王鎮惡,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擔心。
燕飛並非一般的高手,而是具備高度靈覺和擁有精神異力的人,超乎任何奇功絕藝之上,正是神出鬼沒的秘人的克星。
江文清道:“形勢不至於那般惡劣吧!方總可以證實尚未有秘人混進集內來,邊荒集仍是安全的。劉先生不是有憑方總的靈鼻主動出擊的提議嗎?我認為此法仍是可行。”
陰奇歎道:“我們總不能傾巢而出,即使傾巢而出,在邊荒這麽一片廣大土地上,要對付一個可跑得比馬腿還快的人,是沒有可能的。對付向雨田的唯一辦法,就是由小飛親自出馬,其它人都不行,人多也沒有用。”
慕容戰微笑道:“我們千萬不要失去鬥誌,我明白陰兄的心情,看著向雨田在前麵愈跑愈快,那挫折的感覺確令人沮喪。不過如果客觀點去看整件事,我們仍處於有利的位置。首先是高小子鴻福齊天,避過了向雨田的刺殺。其次是我們把向雨田逐離邊荒集,勢將影響秘族全麵進犯的大計。最關鍵是我們在秘族發動前,生出警覺。現在就看我們的手段。”
掌聲響起。
鼓掌的隻有劉穆之一個人,到眾人全把目光投在他身上,這智者才氣定神閑的油然道:“慕容當家不愧主帥之材,把敵我形勢掌握得非常透徹。事實上我們仍處於優勢,而我們能否打贏此仗,仍是我原先的那句話:就是能否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說到底,不論秘族高手如何懂匿影潛形之道,他們仍是凡人,而非鬼物。隻要是人,便有人的弱點。正如柔然公主說的,向雨田的本領並不在萬俟明瑤之下,這樣的人,秘族能訓練出一個半個,已非常了不起,不會每個秘人都這般了得。正如邊荒集隻有一個燕飛,假如邊荒集有十個八個燕飛,恐怕慕容垂早把千千小姐雙手奉還哩!”
姬別拍腿道:“對!我們不要被那姓向的家夥嚇壞了。”
紅子春道:“請問劉先生,如何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呢?”
劉穆之微笑道:“在說及這方麵前,我想先分析秘族的情況。”
卓狂生在他麵對一排排坐著的荒人兄弟的說書台上欣然坐下,笑道:“趣味來了,經劉先生一番分析,感覺立即燦然一新,似是生機勃現。劉先生請說下去。”
眾人對劉穆之的才智已是心悅誠服,人人諍心聆聽。
劉穆之道:“慕容垂向萬俟明瑤提出請求,萬俟明瑤答應報恩,到萬俟明瑤全麵投入這場戰爭,定須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作部署,秘族方可以發揮他們的戰力。隻是將秘族從萬水千山外的北塞沙漠,調動到我們邊荒這個秘族一無所知的不毛之地,便非一件易事,我相信要對付我們荒人,秘族暫時仍是鞭長莫及,所以才有向雨田無來探路之舉。任秘人如何來去如風,恐怕仍要落後向雨田十天八天的光景,如果情況確如我所料,我們的機會便來了。”
高彥嚷道:“對!秘人該是仍在來此的途上。”
劉穆之續道:“現在秘人隻能依賴慕容垂提供的邊荒形勢圖,又或由慕容垂的人帶路,到邊荒某處與向雨田會合後,才由已弄清楚邊荒形勢的向雨田分配任務。如果我們能先一步掌握到他們會合的地點,便可以傾巢而出,眾而殲之,說不定連向雨田也難逃劫數。如此將可粉碎秘人第一波的攻勢。”
方鴻生興奮的嚷道:“好計!隻要去到敵人經過的地方,由於對方人數眾多,我一嗅便可見分明。”
呼雷方哈哈笑道:“這便是人盡其才了。”
劉穆之淡淡道:“我們的人才怎止於此。秘人在熟悉的沙漠固是如龍人海,可是在河道縱橫的邊荒隻得任由我們整治。我們隻須調配一艘雙頭船予方總,再以精銳好手保護,便可以沿河搜索,特別是泅水河段。兵貴神速,秘人是不會繞個大圈子以迂回曲折的路線進入邊荒,所以必於泅水渡河,這樣肯定有跡可尋。隻要找到秘人的蹤影,我們便可以以戰船調動兵員,以雷霆萬鈞之勢,對秘人入侵邊荒尚未化整為零的部隊予以迎頭痛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顯示我們荒人是絕不好惹的。”
眾人拍掌稱善。
劉穆之最令人佩服的地方,是料事如神,在對付向雨田一事上,雖然因對方高明,致功虧一簣,但已大顯他的功架。
故而他猜測一支秘人的部隊正在來此途上,各人都是信心十足。
如果成功擊垮這支秘人部隊,不讓對方有機會滲透邊荒,將會是另一局麵。
拓跋儀道:“運金之事又如何?”
劉穆之道:“麻煩拓跋當家以飛鴿傳書通知貴主暫且按金不動,須待我們派人到平城接收,才可把金運來,這將是我們和秘人的第二場硬仗,必須從長計議,免大好機會白白浪費。戰爭便像下棋,對付秘人尤其如此,必須蓄著先手,牽著對方的鼻子來走,到最後秘人再沒法發揮破壞力,更別想淪為慕容垂的探子,我們便成功了。”
卓狂生長笑道:“戰略部署完成,餘下的細節,可再仔細研究,但方總的搜敵船該立即起行,以免錯失良機,記得帶備信鴿。”
江文清責怪道:“我看劉先生的話尚未說完呢?”
拓跋儀看看劉穆之的神色,笑道:“還是大小姐心細。”
卓狂生一呆向劉穆之道:“還有話要說嗎?”
劉穆之道:“仍是有關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方麵,我們邊荒集擁有天下間最優越的兵器廠,不好好運用實在可惜。現在我們和秘人是處於戰爭狀態,不用講江湖規矩。他可以憑煙霧彈脫身,我們亦可憑火器毒器不擇手段的對付他們。如此我們將更有把握。”
姬別跳將起來嚷道:“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動用所有人力物力,在三天內製出一批厲害輕便、容易使用的毒火手炮,保證秘人要吃不完兜著走。”
此時小傑旋風般衝進來,大嚷道:“小白雁上船哩!小白雁上船哩!老大!你的小白雁上船哩!”
呼雷方一把抓著他,喝道:“你胡嚷甚麽呢?”
小傑目光投往雙目睜大的高彥,道:“剛接到壽陽來的飛鵠傳書,老大的小白雁依時登船,正往邊荒集來。”
高彥怪叫一聲,離椅彈起,淩空一個翻騰,落往出口處,亡命的衝了出去。
卓狂生低罵一聲,展開身法,追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