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直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孫恩開始時也不怎麽在意,因為今晚投向她的愛慕目光太多了。

會注意到宇明這個人,還是在楊書雪被某個賓客拉走後,她一個人站在角落時,他走上前來跟她搭訕,她才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看到他時,孫恩第一印象不怎麽好。

倒不是他長得麵目可憎,相反,他其實長得不錯,粗獷的濃眉,細長銳利的雙眸,高大的身材,應該是很受女孩子青睞的類型。

或者是他的笑容吧,怎麽說呢,有些猥褻,令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有點反感,再加上他接下來的話。

“晶晶,怎麽剛才看到我,也裝作不認識人了。再怎麽說,我們也是老情人了,自從幾年前跟你分手後,我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聽著他的話,孫恩眉頭一皺。

自從得知曹晶晶那輝煌的交友曆史後,孫恩總有點草木皆兵,聽他這一說,心中不免暗忖,這個男的不會是曹晶晶以前的‘顧客’之一吧。

之前,她曾經暗中設想過,如果日後再遇到那些陌生的‘舊顧客’的話,她要怎樣應付。

假裝不認識對方。

她想,能成為曹晶晶的顧主,應該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那些人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愛麵子,講形象。

就算私底下,玩得多瘋,表麵上,他們還是很愛惜羽毛,不想被名譽上受到任何損害的,所以,隻要她裝作不認識他們,他們自然也不會承認跟她有過那麽不光彩的一段交易。

當然,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總會有一些不要臉的人。

那麽這一招就沒用了。

而對付這些人,就要比他強勢,絕對不能示弱,要擺出一副生人勿近之勢,不讓他有機可乘。

孫恩聽他說話,就知道,第一種方法對他沒用。

她輕吸一口氣,然後,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之勢,冷睇著他道。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幾年前我發生了意外,失憶了,對於以前的事我全不記得,所以,請你不要再跟我說什麽舊情之類的。失陪了。”

說罷,她再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朝楊書雪那邊走過去。

其實,孫恩這一招,如果對付一些還有點廉恥的人,或者有效,可惜她遇上的是一個無賴。

沒錯,當時她是順利甩掉了他,不過,她沒想到,在他看來,她越高傲,難以親近的模樣,他就越想把她搞上手。

尤其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楊書雪談笑風生的樣子,他更加心癢癢了,更加妒嫉楊書雪了。

一個妒嫉的男人,一個被寵壞的男人,有時候會做出一些成年人,不會做的幼稚行為,比如,會向情敵挑釁。

“你用多少錢包養她的?她在床上很浪吧。”

從廁所出來,正擰開水龍頭洗手的楊書雪,忽地聽到有人如此問他,先是一愣。

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他不認識對方,不過,對於他的事也略知一二。

他記得眼睛前人,好像叫宇明。

天葉集團的未來接班人,說白了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他整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這本來也不算什麽,誰讓人家是有錢子弟。

問題是,他整天惹是生非,出事了,不是他那個有財有勢的父親替他善後,就是他那個有黑社會背景的舅舅為他擋駕,因此,造成他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做事從來不問後果。

他覺得宇明真是莫明其妙,平白無故地問他這話,當然,心念一轉,他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此人恐怕是跟未失憶之前的曹晶晶,有什麽關係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了。

不過,他是一個有修養的人,就算心中再不爽,表麵上也沒有流露出來,隻是默不作聲。

見他不吭聲,宇明卻越說越難聽。

“我這人也很講道理,現在她還是你的人,我也不奪人所愛了,不過,你若玩厭了她,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楊書雪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理智的人,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能冷靜對待。

現在,他卻做出一件,怎麽也想不透的舉動——他無法自控地揍了這個叫宇明的混蛋。

事後,他曾經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知道結果會那麽嚴重的話,他會不會還揍那個混蛋?

答案是會。

不過,他會選擇用另一種方式,而不是親自動手,不,就算真的要親自動手,也不會在那種場合動手。

可惜,這世上沒有重來的機會,而他也揍了那個混蛋。

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被警方控告他傷人。

斷了兩根肋骨?呸!

當時他的確是揍了他,出手也不輕,但他根本沒有傷到那種程度。

不過,他也知道,對方是有心報複他的。

宇明不是當場報警,所以,警察找上門來是第二天的事。

本來,像這種私鬥,尤其是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根本用不著鬧上法庭的。

就算宇明這紈絝子弟不通世情,他的父親也不應該任他亂來?

大家都是這個圈子的人,所謂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再大的仇怨,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還是可以握手言和的。

開始時,楊家的人都是這樣想的,可惜幫他們調解的律師回來後,卻告知他們,對方不願意庭外和解。

聽中間人的語氣,對方的立場很堅決。

直到此時,楊書雪才覺得事情不對勁。

接著,他被楊堅召回家後,才知道果然如他所料,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原來,就在幾年前,楊堅還是公司總裁時,曾經因為幫一個朋友,而得罪了宇明的父親,他是個十分記仇的人。

楊堅還記得當時,他曾結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山水有相逢,總有一天,你對我這個恩,我會十倍奉還的。”

楊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有些抱歉地看著他。

“這回的事,是爺爺連累了你。”

說真的,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件事,他早就把那件事忘記得一幹二淨了,殊不知他忘記了,別人可記得清清楚楚,正等著這個報仇機會的。

“我想,一天法官沒判,還有其他辦法的。”楊書雪鎮靜自若地說。

說是這樣說,可那是對方侍機等待了那麽久的事,怎會輕易讓他找到缺口脫身。

一個月後。

“SAM,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從良,不再來這些地方玩了。”

才在吧台坐下不久,就有人上來搭訕。

宇明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年紀跟他相仿,一身明牌的男人,長得一表人才,不知是否縱欲過多導致眼角鬆弛。

“是你呀。”宇明撇了下嘴,然後招手讓酒保拿來,他寄放在這裏的紅酒。

“話說,這些日子不見你出來,不會是被世伯軟禁了吧?”占士笑著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

宇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也不知他父親怎麽想的,說得好聽是要幫他出氣,說到底還不是借他來報複楊家。

這倒沒有什麽,反正他也看那個楊書雪不順眼,能整死對方,他樂意之極;要把事情鬧大,要楊書雪坐牢,他舉腳讚成,可能不能換另一個方式?

說什麽,怕對方搞小動作,父親就把他囚禁在家裏,足足一個月,不是一天,一個星期,是一個月呀,對於在外麵玩慣的他來說,那可是要他的命,這個月他簡直度日如年。

其實,他不是不明白父親在想什麽。他不是怕他在外麵闖禍,而是怕他被楊家的人抓到什麽把柄,報不了仇。

幸好今天,父親要招待從內地來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他才能偷偷逃出來,否則,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天日了。

“有沒有這麽誇張?”占士笑道。

“你試試,天天被困在家裏,什麽也不準你做,真的會瘋掉的。”

“好吧,為了慶祝你今天逃出世伯的魔爪,今天我請客。”占士豪氣地道。

“算你夠朋友。”宇明抬手捶了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