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冷飛絕這廂的精密部署相輝映的是,花慕容已經在離開俱東國的馬車上了。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不告而辭一定會讓那個男人氣惱萬分,但她結盟書已經到手,接下來的事情隻能再從長計議;雖然她一度想偷得俱東國的兵力圖,但她實在不想在那個男人身邊停留一秒……

隻要能自保,隻要沒有戰爭就行了。

雖然我僥幸逃脫了兩次,但留在那男人身邊實在是太危險——為了這種人委曲求全也不符合我的個性。雖然明知道手中的同盟書很可能隻是一張廢紙,但是為了百姓,還是要嚐試著相信那人吧……唉……

花慕容想著,輕輕歎氣,而駱冰沉默的望著她,緊緊握住了拳頭。他的心中很想保護這個總是用堅強的麵目示人的少女,但他什麽也做不了……

真是太沒用了。

“嘶!”

疾奔的馬突然悲烈的叫了起來,馬車也劇烈的搖晃,就要轟然倒地。花慕容與駱冰急忙穩固身體,互看一眼,駱冰一把掀開了簾子,卻見一隊手持火把的士兵正在向他們疾馳而來。他們口中大聲叫喝著,不斷向他們射箭,而他們的馬兒就是被箭刺傷才會如此悲鳴的。

“是土匪嗎?”駱冰皺著眉問。

“不像……銀甲紅帶,應該是俱東國國君的親衛隊。”

“陛下,那個國君怎麽就耗上我們了?難道他想打仗嗎?”

“恐怕不是想打仗,而是想抓我回去吧……誰讓他敗在我手中兩次,嗬……”

雖然情況萬分危急,但花慕容臉上還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甚至還帶有一絲調皮的意味。駱冰癡癡的望著她,有些呆住,而花慕容突然眉頭一皺,一把抱住了他,然後從馬車中飛躍而起。

“哄!”

花慕容抱著駱冰重重摔在山路邊的草地上,而馬車在他們離開後一秒著火,然後四分五裂。馬車被炸碎後濺出的殘屑與灰塵狠烈的砸在花慕容身上,駱冰呆呆的看著那個神情凝重的少女,與她的唇距離很近,很近,都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

“陛下……”駱冰抽抽嘴唇,艱難的開口。

陛下……

您為什麽要保護我,為什麽要讓身為男子的我被你保護?我真是太沒用了!

你是否知道,為了你,我是死也願意的……

而我居然要被你保護,還連累你受傷……

“沒時間說廢話了。”花慕容迅速起身,皺眉望著身後被打擊的亂成一團的車隊,然後說:“這幫家夥的箭上居然有火油,看來真是想要取我們的性命。駱冰,通知大家分別逃走,分散兵力。我去把主力引開。”

“萬萬不可!”駱冰大驚失色:“陛下,不要任性!您是齊國的希望,您若有事,讓齊國百姓情何以堪?”

“若我那麽容易死,也不配做齊王了。”

“陛下!”

“他們的目標是我——對方有成百上千,我們隻是幾十禁衛,若是硬拚肯定損失慘重。既然對方的目標是我,何苦再做無謂的犧牲?況且,你們這些沒有武藝的人對我來說隻是拖累罷了。”

“陛下!”

“難道不是嗎?”花慕容冷冷看著駱冰:“剛才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馬車中了,你這樣的身手有什麽資格來教我怎麽做?”

“我……”

“你們都是我的手下,是我的臣民,我有保護你們的義務——放心,齊王並沒有那麽容易死。這裏距離出關處已經不遠,我們齊國相見。若是一月還沒有我的消息……讓鶴鳴即位。我早就立有遺囑,就放在金鑾殿牌匾之後,你回去後負責宣讀,輔佐新君。”

“陛下!”駱冰隻覺得心亂如麻:“請陛下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照我的吩咐去做。兩條岔路,我走左,你走右。齊國見。”

少女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毅,聲音低沉,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儀。駱冰不知道這樣年輕的齊王怎麽會那麽早想好了自己的身後事,隻覺得心中酸楚無比。

追兵慢慢逼近,禁衛都被節節逼退,而花慕容突然躍上一匹駿馬,向著遠處奔去。她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融於墨一般的夜色中,而她的白衣卻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

她是纖弱的,但她比誰都要堅強。

因為她是齊王。

“抓住那女子!抓住了她有重賞!”

“快!”

追兵們發現了向著遠處疾奔的花慕容,都紛紛朝她追去,倒是忽視了駱冰等人。駱冰望著花慕容離去的背影,一咬牙,與剩餘的兵力上馬,然後朝著關口奔去。

“追上那女人!追上那女人!”

花慕容的馬兒在疾馳,但身後的追兵速度也不慢。箭如同潮水一般向她射來,就算她再閃躲,但身上還是中了幾箭。

她強忍住疼痛,把啐了毒的箭連根拔除,而箭上的倒鉤把她的皮肉勾起,痛的她冷汗直流。她咬牙不去看手臂上的傷痕,繼續催促馬兒向前跑去,卻突然見到一個人騎著一匹白馬,正靜靜的站在遠處。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