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明淨念了句偈語,又號了聲佛,便轉身繼續掃起了地。

沈清微愣了愣,這句偈語實在是太尋常了,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啊。

隻是,她細想了一番這一路尋來的提示,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掌。

“這說的不就是菩提樹麽!”

說著,沈清微欣喜地衝明淨道了謝,就興衝衝地往後院走去。

其實在進這家寺廟的時候,沈清微就注意到了寺廟後山那株高聳且亭亭如蓋的菩提樹,隻是先前滿頭愁緒,並沒有多想。

如今想來,這一條條線索,其實都是很淺顯的。

想來原身的母親也是為此操碎了心,既怕原身解不開,又要防止毒經被有心之人先找到。

沈清微不由失笑,暗歎此行著實不易。

後山是一片竹林,細細密密的,沿著石子小路走了好一會兒,繞過幾叢荊棘,便看到一株需數人合抱才能抱住的菩提樹。

此時正是菩提花開的時候,枝頭細細密密地點綴著嫩白的花兒,在微風中顫顫巍巍地抖動著,像極了佛光的氤氳。

沈清微深吸一口氣,收回了目光,這才發現菩提樹下還有一張石桌,上麵竟然擺著一副棋局!

沈清微不禁疑惑地四下張望,周圍靜悄悄的,並沒有人。

那副棋局是怎麽回事?

懷揣著疑惑,沈清微朝著石桌走了過去,仔細端詳著石桌上的棋局。

這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未了的殘局。

沈清微歎了一口氣,將石桌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又繞著菩提樹找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任何有可能藏、毒經的地方。

沈清微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副殘局上。

難道,是要她解了這盤棋?

想了想,沈清微半信半疑地坐到石桌旁,再次認真看了起來。

此局名為“天樞”,恰巧她曾在天醫門藏寶閣內的一本上古棋經上看到過,從前覺得這棋經極其晦澀,隻匆匆掃了一遍就扔到一邊了。

如今想來,還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不過好在這局她還是記得大概,隻是需要費些功夫。

思及此,沈清微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開始認命地解棋。

一盞茶的時光,原本的棋局已經發生了變化,沈清微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手指堅定地伸向桌角邊上的一顆白子,抓著棋子在桌麵上滑動,停留在另一處,才緩緩鬆開手。

隨著轟隆隆的一聲響,石桌中間漸漸裂開一條縫,從裏麵緩緩升起一個四四方方的檀香木盒子。

沈清微死死盯著那個盒子,伸手將盒子緩緩打開,心卻跳得極快。

盒子打開,裏麵果然是毒經。

沈清微欣喜若狂,拿出毒經的那一刹那,卻聽得風中傳來一陣颯颯的聲音,一個蒙麵人突然疾衝了過來!

沈清微愣了一下,抱著毒經側身跳開,摔倒在地連滾了好幾圈。

可是,對方實在是太快了,沈清微隻覺得左臂一陣痛意襲來,扭頭一看,見手臂上赫然一道八寸血痕。

“何人派你來的?”沈清微怒視著對麵的蒙麵黑衣人。

那人冷笑一聲,道:“乖乖交出你手中之物,我留你全屍!”

聞言,沈清微一驚,快速將毒經塞入懷中,怒道:“休想!”

“那你今日也得死!”蒙麵黑衣人厲聲道,手執長劍一抖,又徑直朝沈清微衝了過去。

眼見得死亡已漸漸逼近,沈清微連連後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壓根兒躲不開!

“鏘!”

伴隨著一道金屬碰撞聲響起,一道修長的身影猛地掠過,將沈清微一把撈起。

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後,安然落地。

沈清微高懸的心還未落定,趕緊摸了摸臉,麵紗不見了!

然後才發現自己已經遠離石桌數米遠,而此時與那黑衣人纏鬥的,竟是平蕭王的親隨孟鐸!

沈清微震驚地瞪大了眼,扭頭看向身旁身形頎長的男子,卻瞬間了然。

果然是平蕭王慕容璟。

“那日鬼市上的女子,就是你吧。”慕容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沈清微沒有回答,也並未否認,卻反問道:“王爺真是好興致,竟然會來這種小廟。”

“你不也來了麽?”慕容璟挑眉。

雖然沈清微並沒有正麵回答,但他已然確定,那日的女子,就是她!

沈清微理了理衣服,矮身道:“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慕容璟點頭:“不謝,舉手之勞,畢竟是你救我在先。”

聞言,沈清微頓了頓,略忖片刻,輕笑道:“既然如此,算扯平了。”

話音剛落,孟鐸突然走了過來,沉聲道:“主子,那人服毒服毒自盡了。”

沈清微頓時一驚,看了過去,果真見那黑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麵容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而死。

可惜了……

“嗯。”慕容璟把目光轉向沈清微,無奈地攤手,“線索斷了。”

沈清微歎了一口氣,抬眸看了慕容璟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心中的確不甘。

不過她也算是大難不死,若是慕容璟沒有及時出現,想必現在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她自己了。

而毒經,也終會落入歹人之手。

“不過……三小姐所謂的扯平,在本王看來,好像並非如此吧。”慕容璟突然開口。

見沈清微一臉茫然的樣子,慕容璟輕笑:“三小姐記性可真差,前幾日我還幫三小姐退了那門親事呢,今日又救了你一命,哪裏扯平了?”

沈清微頓時啞然,好一會兒才支吾道:“那……那日後若是王爺有哪裏用得上我,且我也力所能及的,自當盡力還了王爺這份恩情。”

“不過……今日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說著,沈清微矮身行禮,捂著傷處扭頭便走。

“慢著!”

沈清微頓住,渾身一僵,捂著傷口的手驟然收緊。

“先上點藥吧,免得還沒入京城就失血過多而死,那本王豈不是白救你了。”

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掌心是一隻圓潤精致的白瓷瓶。

沈清微愣住了,滿臉警惕地看著慕容璟,卻並沒有接那瓶子。

見狀,慕容璟不禁蹙眉,臉上已染上些許薄怒,直接將瓶子扔到沈清微懷裏。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西域進貢而來!本王若要害你,方才又何須救你!”

說著,慕容璟也沒再理會沈清微,帶著幾分怒意揮袖而去。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沈清微疑惑不解地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