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易晚在他耳邊說。

博物館, 偏僻的展廳,偏僻的角落。

色彩繽紛糾纏的巨幅畫作下。

對立的、背對工作人員的兩人,有些過於曖昧的姿勢。

要素齊全。

工作人員的聲音戛然而止。在看清易晚身邊那人的容貌後,她臉上的驚詫更甚於撞破明星私人事宜的尷尬。她隻慌張地交代了幾聲, 便與另一名工作人員一起逃離了展廳。

——並拿著手機。

喻容時也聽見了那聲清脆的“哢嚓”聲。

人聲退去, 易晚自然地鬆開了他的手臂。喻容時就在那一刻明白了易晚的目的。他蹙著眉看他:“你在利用我……?”

——來擺脫世界意誌對你的幹涉?

易晚眨眨眼:“謝謝喻老師。”

他伸手去整理他手臂衣料上的褶皺, 好像他已經對此駕輕就熟——隻要不說話, 就能糊弄過去。喻容時於是又說:“這就是你想讓我幫的‘忙’?”

他握住對方的手臂, 因想杜絕對方逃離此地的意圖。易晚低著頭道:“我不想被拉進丁別寒的故事裏, 也不想在某人意誌的操控下、世界意誌的推動下,與他產生更多不得已而為之的互動。於是隻好請您幫我一個恰到好處的小忙。”

“一張照片已經足夠。四小時內,我們的緋聞會流出。六小時內,會有人扒出您曾經帶我去薄家的拍賣會,如果運氣好,還會有人順理成章地扒出當初那幅屬於薄絳的書法作品是由您拍給了誰。此時是夜晚, 人們熟悉您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們很自然地會想了解我……”

“《繞天愁》的第34集 恰在此時播出,這是由易晚飾演的季重明出場的第一集。隨之而來的轟動效應會遠遠地蓋住我對丁別寒的探望新聞——而且很巧的是,我們能被網絡所記載的第一次相遇,正是我和丁別寒的CP火起來的那部綜藝《綠野尋蹤》。”

易晚用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形容詞。

“我們能被網絡所記載的”,第一次相遇。

“在隨後的24小時內, 會有人扒出我的生平,扒出我的簡曆, 扒出我們在《綠野尋蹤》的第一次相遇。於是會有人開始疾呼:我磕錯了CP。她們將會很容易地得到另一個消息——我參加了由您編導的綜藝《科學之戰》。此刻時間進行到晚上, 《繞天愁》的第35集 將會播出。她們會看見我與您的對手戲。由此——”

“掙脫絲線的木偶戲, 正式拉開。這就是未來48小時內會發生的事。”

易晚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像是朗讀說明書, 聲音平淡,將接下來的一切娓娓道來。

“而你成為了新的拉扯絲線的人。”喻容時垂眸道,“你成為了那個算好後續的導演。”

喻容時忽然覺得易晚比他想象中還要壞一點。

這個“壞”字混雜著一點不甚嚴重的生氣,一點哭笑不得的無語,像是一朵花開在了最不應該出現的時候。他在查知到他對他的利用的同時也查知到另外一點——易晚的壞和心機、使他與背景板不同的這些生動的情緒是僅他所知的部分。

或許是因為這一點。本該因為被主角打壓的過去而最討厭心機、最討厭被利用的喻容時居然並沒有為此而很生氣。

反而有種抓住了飛馳而去的貓的尾巴的感覺——盡管真正的易晚可遠遠不如貓那般無害。

於是在看見易晚再度眨了眨眼時,喻容時忽然笑了。

他已經能辨認出這是對方“介於蒙混過關與期待另一方開口”之間的表達。

喻容時眼眸如朗星,唇角上揚,任是誰都會覺得這樣的笑容光風霽月,如拂麵春風。可他吐出的聲音卻舒緩:“很不錯的劇情,可你似乎沒有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比如……”

“我讓我的工作室壓下了我的緋聞?易導。”

他忽然想到了“易導”這個稱呼,因覺得這個稱呼有趣,且合適。他在上前一步時看見易晚腳後跟輕微地後退,知曉對方也並非他表麵上那般氣定神閑。

易晚也會有慌亂的時候。

一點一點的小細節積攢起來,讓易晚在他眼中不再像是其他人眼中的、那個竭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的背景板。一點狎昵的心思起來,他以身高優勢將對方禁錮在自己與牆壁之間,用手背拍了拍對方的臉。

這兩下讓他在感覺到對方臉頰的柔軟溫暖的同時,也感受到對方的緊繃。

易晚果然在緊張。這才像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的模樣。

——隻有他看見了。

“易晚,你不想成為某個意識的木偶,卻想要不付出代價地、讓我成為你主導的木偶戲裏的木偶——你不覺得這有些自私麽?”

被他禁錮在身下的人半晌道:“我好像沒有什麽可以值得用來與你交換的東西……那我就白白算計了。”

易晚的聲音難得地有些幹巴巴的,像是有些緊張,又像是有點喘。喻容時於是又道:“你把你利用我的劇本和盤托出,不怕我會生氣、報複你?”

易晚久久沒有說話。

展廳外有些喧鬧。兩個工作人員想進來提醒時間,卻又不敢,於是隻能徒勞地在門口發出咳嗽聲。總是很識大局的喻容時卻沒有放手,在等待易晚的回答。終於,易晚小聲說:“我總覺得你會比較縱容我。”

……

……嗯?

易晚就趁著這個喻容時發愣的機會跑路了。

他快速轉身離開展廳。麵色與表情依舊如常,隻是腳步略微泄露心虛。兩個工作人員鬆了口氣道:“易晚哥,導演在催了,您快點過去……”

她們努力克製自己的眼神不往展廳內部瞟,更不去想象兩人方才在做什麽。易晚卻隻點頭,走得快速而毫無留戀——就像每個被狗仔不慎撞破奸情的明星一樣。兩人於是一麵想把這個震悚的緋聞分享到群裏,一麵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

直到……

另一個人也從展廳裏走出,施施然追上了他們。

工作人員AB:!!!

喻容時就在她們詭異的注視下施施然走到易晚身邊,手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對兩名工作人員道:“勞煩你們久等。”

“不麻煩……不麻煩……”兩個工作人員快麻了。

喻容時微笑,旋即低下身在易晚耳邊說了句什麽。他的姿態優雅而親昵,嘴唇幾乎要擦到對方薄薄的耳垂。在光天化日之下目睹了這一切的兩個工作人員簡直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尖叫聲。

——救命,她們都看到了什麽!

“……待會兒見。”這是她們唯一聽清的,喻容時留下的最後的話。

易晚身體有些僵。正如喻容時所料,易晚不太習慣和人進行親密的肢體接觸。他於是又獲得了一個屬於易晚的、人性化的小秘密,並離開了走廊。

“……我們走吧。”許久之後,易晚對兩個工作人員說。

他低著頭,沒有解釋,頃刻之間便是最容易讓人誤會的姿態。兩個工作人員也不敢怠慢,連忙帶他來到了演播展廳。

出於對文物的保護,演播展廳的燈光算不上明亮。可易晚在踏入展廳時耳邊便閃過了喻容時方才在他耳邊留下的那句話。

“想要營業的話,光是一張照片可不太夠,是吧?還有……”

“什麽叫‘網絡上為大眾所熟知’的第一次相遇?”

——好像被發現了啊。他想著。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覺得手指很涼。

已經有幾名嘉賓等在了演播展廳裏。不過所幸,易晚並非最後一個抵達的嘉賓。林夢、薄絳、藍樺,這三名獲得賭注最多的學霸都還未曾返回展廳。

易晚也不管他們,隻徑直走向那40樣展品細細地看。展廳裏的展品包括書畫、瓷器、銅器、古錢、宣爐、銅鏡、玉器、古墨等。易晚首先盯著其中的瓷器開始研究。

參與節目的嘉賓大多是些明星,又有幾人能有所謂的“考古常識”,自然一個個都在閑逛抓瞎。

出於節目公平性的考慮,節目組規定每個嘉賓的選擇將對其他嘉賓保密。但這當然不能杜絕嘉賓彼此之間的交流——所有嘉賓們幾乎都會嚐試進行有條件的信息交換來讓自己得到一個更好的分數。盡管《最強博物》本質上是一個知識鑒寶遊戲,在往期的節目中,也不乏有對考古一竅不通、卻僅依靠交換下注便獲得了最終勝利的高智商玩家。

當然,這些交換往往隻會發生在普通嘉賓與有技能的嘉賓之間。比如在下注過程中分別獲得數百點的藍樺與薄絳便是最好的交換對象。可當易晚走向其中一個展櫃時,他居然發現有人在盯著他。

那個人是秦星。

除了秦星之外,還有那名十八歲的小花。或許是由於易晚在九鼎八簋前的表現,她也分給了易晚一些觀察的眼神。易晚神色如常,來到標號為“1”的一幅畫作前。

這是一幅工筆花鳥圖,畫下的標簽標注著畫作名稱、畫家姓名與所屬朝代。

北宋,一個名字極為眼生的畫師。

秦星比易晚提前二十分鍾來到特殊展廳。然而遺憾的是,他一件贗品也辨認不出來。他進入娛樂圈全靠堂姐照應,自己也是一條純粹的九漏魚,會達成這樣的成就,也是情理之中。

他盯著易晚一半是因為一定要在這個節目中獲得成績,一半是因為憤恨——就在半個月前,他徹底和自己的堂姐鬧翻了。

起因是秦雪心接了個搖搖欲墜的代言——之所以搖搖欲墜,是因為品牌方更屬意複出的林夢。代言廣告需要一名作為配角參演的男演員。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又受了一個外人的鼓動,秦星當即毛遂自薦。

那個外人正是林夢。秦星也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在商場裏偶遇林夢,還和他一起吃了飯。和他脾氣急躁的姐姐不同,林夢溫柔又可親。她不僅在他麵前說他姐姐的好話,還勸他自己的姐姐多修複、拉近關係。

想到秦雪心對林夢的厭惡,秦星簡直覺得臉紅。所以他當即打電話“修複關係”、並順便“自薦”去了。

原本的劇情線也該如此:秦雪心答應了吸姐精弟弟的自薦,強行把他塞進了廣告拍攝。秦星拙劣的演技卻讓剛好來巡查現場的品牌亞太地區最高負責人勃然大怒。他當機立斷地選擇了請退了秦雪心,並邀請林夢作為新代言人。

可這次秦星卻失利了。一向對他逆來順受的堂姐秦雪心不僅在電話裏臭罵了他一頓,甚至還在爭吵中話趕話,聲稱要撤回借給他的投資——是“借”,不是“給”。秦星碰了一鼻子灰,回頭聽說姐姐在廣告拍攝中頗得品牌亞太地區最高負責人的賞識。他再打去電話,勸姐姐再接再厲多接幾個綜藝代言撈錢時,卻聽說姐姐跑鄉下去了。

“威廉為我在封導那裏爭取到了一個配角,這些日子我都會在鄉下集訓。我也是時候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人生與生活的目的了。”秦雪心的聲音冷冰冰的,“秦星,你年紀也不小了。多長點心,學學那些好的人可以嗎?比如易晚。”

說完,秦雪心就掛掉了電話。

秦星被氣了個倒仰,他覺得秦雪心的一切異常都仿佛和易晚有關。於是這次參加節目偶遇易晚後,他便更加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他看著易晚站在那幅畫前,心想自己方才在那前麵站了十五分鍾抓耳撓腮、什麽都沒看出來。

想必易晚……

“考古還得專家來啊。”他旁邊的一名藝人歎了口氣。那名藝人對曆史還頗有了解:“隻知道書麵知識還不夠……”

秦星深以為然。

然後他就看見易晚背對著他,將屬於自己的一張紙扔進了第一個展品之下的箱子裏。

秦星:??

易晚站在那幅展品前總共也不過五分鍾時長。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這個時間都有些太短了。可易晚毫無留戀地走向了下一件展品,並開始繼續觀察。

秦星:??

易晚這是看不出合適的展品,所以直接放棄了嗎?

第二件展品是一幅元代的畫作,易晚看得同樣快,也是三分鍾搞定。秦星大跌眼鏡,覺得易晚這算是徹底放棄了。

就連坐在二樓的幾名專家都不是很能搞清易晚的路數。

坐在二樓觀察全場的共有四名專家,其中鍾老是最德高望重、也最脾氣怪異的那一名。他剛進來時看見幾個藝人在場內嘻嘻哈哈你追我趕、險些碰到展櫃,氣得胡子都快翹飛起來,差點親自下去大罵。

直到工作人員緊急把他攔下。

被攔下後鍾老的表情也始終不好看。其他三名專家倒是樂嗬嗬地,權當參加娛樂節目在點評:“……剛進來的這個是看得最快的。”

“哈哈哈,是不是知道自己看不出來,所以選得這麽快啊?”

“……暴殄天物。”鍾老嘀咕道。

旁邊的博物館副館長給他順氣。鍾老麵色稍霽,仍舊歎了口氣道:“不是不支持你們辦這個節目,可是你們就不能邀請一點靠譜的嘉賓嗎?請幾名副教授、博士,又哪怕是找幾個靠譜的大學生呢?也比這些隻知道嘻嘻哈哈的演員靠譜……”

“……鍾老,不瞞您說。”副館長悄悄在他耳邊苦笑道,“咱們博物館也要吃飯的啊。國家是給咱們撥款,一年也就那麽多。想要宣傳文物哪來的錢?不得通過這些娛樂的方麵。你說那些副教授、博士是可以請。可誰打開電視機看他們參加節目啊?還不是這些小鮮肉有流量?”

“……現在的電視劇也是。”回想起過去幾次做古裝劇曆史顧問的經曆,鍾老又有些悲涼,“一個兩個都在瞎演。曆史算什麽,戲劇衝突和收視率才是他們想要的……”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易晚又走到了下一幅。

麵對這一幅時易晚有些猶疑。他花了七分鍾,最終投入了一張紙條。不止秦星,就連幾個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他的舉動。

秦星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去問:“易晚,你投這麽快,是不是在亂投……啊?”

易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秦星卻有點莫名:“你的耳朵怎麽……有點紅?”

易晚皮膚白,耳根紅起來也就越發明顯,且持久。秦星和易晚打過幾次照麵,知道易晚總是一副平淡模樣,很少有情緒。

可這次……

秦星:??

他怎麽感覺易晚涼颼颼地、略帶不悅地……瞟了他一眼?

這一眼轉瞬即逝,仿佛隻是幻覺。秦星再看時易晚依舊是一副背景板表情。易晚慢吞吞道:“不是亂投……”

“那你還能是有根據地投的?”秦星說。

易晚又看了他一眼。隨後,他說:“你打算用什麽交換?”

“這……”

秦星想起來積分是可以進行交換的。例如,他將自己手裏的10積分交給易晚,從而獲得易晚對於某樣展品是正品還是贗品的指導。例如易晚告訴他正確的正品是4號,他在對4號的答題中獲得勝利,扣去給易晚的10積分,他能淨賺10積分。

然而節目組並不保護交易,也不保證售後。於是這就變成了一個信任難題:他將10積分給易晚,要如何保證易晚告訴他的真的是正確答案?

秦星心裏忽然有了一個疑慮。

……易晚不會是根本不知道哪個是正品,因此故意想要用自信的態度來騙得其他玩家主動交給他初始積分進行“正品信息交易”的猥瑣囤貨流吧?

猥瑣囤貨流是節目觀眾給用這種方法獲得遊戲勝利的玩家的玩法總結。這種玩家操著學霸表象,說起話來口若懸河,騙得其他幾名玩家紛紛把積分交給他。其中最猥瑣的囤貨流在一次節目中騙來了足足300分,全場無一答對正品,他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因此在部分觀眾眼中,《最強博物》不僅是一個博物綜藝,更是一個策略生存類綜藝……

雖然易晚長得很乖巧,但秦星覺得這個想法非常可靠。他冷笑一聲道:“你想騙我把積分給你?”

“你也可以不給。”易晚說。

秦星:“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判斷的……喂!喂喂!”

易晚居然直接走了。

秦星站在原地,有點頭禿並疑惑地覺得易晚今天的脾氣好像有點差。由於易晚每天都是一張平淡臉、他與易晚也不熟,秦星自然不知道這份“差脾氣”來自他指出易晚耳垂發紅之後。

也更不知道這種情緒到底是不爽還是羞惱。

易晚繼續去看第五樣藏品。他在第五樣藏品前停了很久,然後……

他居然詭異地趴到了玻璃上。

秦星:??

幾個節目組工作人員則坐不住了。易晚安靜,其他幾個嘉賓也很沒綜藝意識地在頭疼。重頭戲的林夢、藍樺、薄絳等又遲遲不歸。他們於是打算先采訪一下易晚。

幾人將易晚拉到展廳角落,用攝像頭對著他道:“易晚,你悄悄和觀眾們說說,你打算采用什麽戰術?又或者,你是……”

“我是靠鑒別的。”易晚說。

“那你是怎麽鑒別的?這麽快?”工作人員說。

易晚停了停,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後才道:“靠印章。”

“第一幅畫,是北宋時的工筆花鳥圖。宋代以前人們多用水印,南宋以後才用蜜印,元代後才用油朱。然而這幅畫上的印章分明是油朱所作,因此是贗品。”易晚說。

“第二幅畫依舊是看印章。第二幅畫是元代的畫作,所用的印章卻是石章,且用的是八寶印泥。八寶印泥在清朝乾隆年間才被投入使用,所以,第二幅畫也是偽作。”易晚慢吞吞繼續道。

幾個工作人員震驚了。

這是非常細枝末節的鑒定方式,其中一部分甚至連工作人員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坐在二樓的一名專家則“誒”了一聲:“這個小藝人好像有點水平啊。”

原本滿臉不悅的鍾老正巧錯過了這段評論。他詢問道:“他剛才說什麽了?”

“關於圖章……等下,他還在說。”專家道。

“……那第五幅呢?”工作人員追問道,“第五幅你為什麽看了那麽久?你打算怎麽判斷?”

“第五幅是繪製在絹上的畫作。年代寫的是明初。”易晚說,“絹質的畫作很難進行判斷,不過也可以通過絹絲的紋理來觀察其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