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故事都有其開端、發展與結局。正如每個故事, 都有世界觀、劇情線、中心主旨,與遵循這三項原則的主角、配角、與反派。

這是所有觀看故事的人的、心中的共識。

不同的故事意誌會決定劇情的不同走向,也會影響到不同的空間或“片場”。一個空間裏隻能有一個片場,既然如此……

——那就把這個故事, 替換成另一個故事。

主角表演故事, 配角推進故事, 反派阻礙故事——對於任何故事而言, 路人不過是沉默的背景板。他們不必承擔任何功能性作用、不必遵守任何安排、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可……

“他們也是唯一能在不同的故事之間遊走、不受故事意誌影響地帶來改變的人。”

在推開廁所門時, 有人輕聲道。

——就像秦雪心那次一樣, 再做一次實驗。

……

丁別寒沒想到易晚會單獨來找他。

“你有……什麽事麽?”丁別寒警惕地道。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易晚麵露難色,有些欲言又止,“這件事我不想讓別人聽見……”

他關閉了嘴邊的麥克風。

“易晚想說什麽?”工作人員奇怪道。

“難道是安也霖的事?”助理對喻容時分析道,“易晚和丁別寒的關係最好。他看見安也霖被傅齊聲纏上,所以想來找他幫忙出個主意。”

喻容時有些奇怪:“他們兩個關係很好?”

這是助理第二次說起這件事了。可他怎麽看,都隻從丁別寒的眼中看出對易晚的警惕、忌憚、與關注……

全程跟過易晚的《綠野尋蹤》綜藝的裁判喻容時覺得自己有充足的發言權。

而易晚也不像是會喜歡招惹男主的人。

助理:“是啊, 眼神看得出來的。易晚和池寄夏的關係也挺好的。可以說, 易晚和虹團裏每個人的關係都很好。”

喻容時:?

他還記得他在《繞天愁》劇組裏時,所看見的池寄夏對易晚的忌憚與恐懼……雖然後來兩人之間的關係有所好轉,但也絕不到“很好”的程度。

助理:“我當時沒和您一起去片場……不過眼神看得出來啊。那段NG捏臉池寄夏笑的花絮,可甜可甜了。”

喻容時:??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易晚在外的風評。在之前對易晚性格的試探結束、並平和地結案後,喻容時又陷入了自己的忙碌工作中。他事情很多,平時也不太愛玩手機、用社交媒體。

一方麵是他從小養成的老式作風, 比起刷微博,他更喜歡看書, 一方麵是他二十出頭時不太喜歡看熱搜上滿溢的“男/女主”消息。過去那種尖利的倔強經過歲月沉澱, 他自己想起來時也偶爾覺得好笑。

隻是長此以往, 它已經形成了習慣。隻在之前易晚被人黑時, 他拿起許久不用的手機,特意轉了一條表示支持的微博。

……助理的話讓喻容時覺得有點一言難盡。他知道一點內情,理智上也絕不相信。作為目睹過一切的人,他有種“我應該知道真相,卻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時間竟然隱約超過了他對於節目的擔心。喻容時給得力的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囑咐他好好調查傅家家史、與這座傅宅背後的曆史真相。接著,他雙手支著桌子,以一種虛心求教態度道:“小孫,你能和我說說……易晚人緣、和他們團內關係的問題嗎?”

那句“團內關係”是喻容時經過思考後加上的補丁。直白地對易晚進行打聽,總有些過於顯眼了。

“易晚的人緣是Iris5裏最好的,之前團綜時選合作對象,2.5個人都選了他。”助理顯然很好感易晚,對此津津樂道,“虹團裏麵安也霖、薄絳、池寄夏三個人的關係很不錯,易晚、丁別寒、池寄夏三個人的關係也很不錯……哦對了,您可以看看前段時間Iris5在《深藍》雜誌接受的專訪,裏麵就說了他們團裏的日常。那一期的封麵也是他們幾個。”

說了一連串後,助理才想起來自己麵對著的不是同好妹子,而是她的老板上司喻容時……助理有點心虛,不過喻容時顯然脾氣很好。他笑笑道:“好的。”

回去用微博搜一下吧。喻容時想。

他實在是很想知道為什麽在外人眼中,易晚和其餘隊友的關係很好。

不過助理總覺得有些奇怪。她偷偷瞟了喻容時一眼,隻見對方盯著監控,表情依舊安詳。

喻容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虹團這麽感興趣了?

聯想到之前喻容時一聲不響地花費一百萬拍下了薄絳畫作的傳聞……助理登時間恍然大悟。

——這是老樹開花了啊!!她激動地想著。

“喻哥。”她在斟酌許久後,對著正看著監控的喻容時,機靈地提醒道,“您可以放心。”

喻容時:“放心什麽?”

孫助理:“雖然易晚和安也霖、池寄夏和丁別寒的關係都很好,可他和薄絳的關係,其實很一般。”

喻容時:?

孫助理:“所以,您完全不用擔心什麽。”

喻容時:……

我擔心什麽?喻容時沒想起自己和薄絳的緋聞,有些難得的茫然。

……

監控室裏還在閑聊,丁別寒卻已經和易晚以靜音的方式進行了第一段對話。易晚堅持要在陽台上和他單獨談談。

“我不太希望別人聽見……或許在這座洋樓裏,我們誰也不能相信。”他說。

丁別寒半信半疑,卻依舊收起了方才所製造的簡易羅盤、跟著易晚向陽台走去。時至半下午,山上的天空卻陰著。陰雲密布,山雨欲來。

易晚就在此刻開口了。

“別寒哥。”他說,“你有沒有覺得這棟房子……很奇怪?”

丁別寒:……

盡管小心眼於易晚在進入宅邸時的裝傻,丁別寒依舊選擇了合作:“我的確這麽認為,不過很可惜,我沒發現任何足以溯源的線索。”

傅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座大凶宅。一路上,丁別寒曾聽見牆壁裏輕微的敲擊聲、頭頂上高跟鞋走來走去的聲音,也曾感受到耳後突然吹來的涼風,與腳踝被不知名的東西抓握的觸感。

可令他焦躁的是,他始終沒能發現傅宅之內任何鬼物的行蹤。傅宅兀自立在那裏,對一切窺探心如鐵石。這讓他懷疑自己的能力,也懷疑自己是否能打過那法力高強的、能夠避免他的追蹤的鬼物。

“其實我有發現……”易晚頓了頓道,“別寒哥,你有沒有發現也霖在進入這座宅邸後,便表現得非常不對勁?”

丁別寒:?

好像是有這件事。

“這裏的確有一股隱隱的戾氣。”丁別寒道。

“他剛才告訴我,這裏的很多陳設他都像是見過似的。比如地毯、牆紙、鳶尾花、茶幾上的擺件……就像他曾經擁有過它們。”易晚麵色不改地敘述事實,“而且你不覺得那個傅總,也怪怪的麽?”

丁別寒眼眸一眯:“什麽意思?”

“好端端的,我們就換到了這座大宅裏來。剛才我和工作人員聊天時,他們說原本規劃的靈異鬼宅並非這裏,而是另一座屋子。但傅總突兀地向節目組投資了五千萬,要求節目組以這裏作為場地。”易晚慢吞吞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直到……”

“直到什麽?”

“我在閣樓的小房間裏,看見一幅畫像。”易晚說,“你過來看看吧。”

丁別寒不明所以,隻跟著易晚上樓。

走廊上的記錄著兩人的行動軌跡。終於,易晚停在了走廊盡頭的一座房間前。

“就是這裏。”他說。

房間堆雜著衣櫃、雜物、和一幅倒在地上的畫。畫的旁邊則七零八落地扔著幾片的黑紙碎片。丁別寒目測將它們拚起來、能恰好達到這幅畫的大小與尺寸。

丁別寒狐疑地看了一眼易晚,易晚卻在進入這間房間後便低著頭、不再說話。

那隻畫框有些陳舊,丁別寒不知道它是被故意做舊、以符合宅內氣氛的,隻以為它也是從民國時期傳下來的東西。他謹慎地靠近這幅不帶有任何陰氣的畫,用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扶起來——

然後他就瞳孔地震了。

“這幅畫像……”他驚愕地道。

易晚:“嗯……”

……這座鬼宅裏,怎麽會有安也霖的畫像!!!

無數黑色汽車在丁別寒的心裏飛馳而過。他震驚地看著畫上的青年。青年穿著簡單的襯衫,坐在畫架前。他的五官與安也霖一模一樣,氣質卻與安也霖全然不相似。

如果說安也霖是高傲的、卻也熱烈的、驕傲的,這幅畫上的青年則尖銳而陰鬱。他看起來比安也霖大好幾歲,渾身上下卻都是蒼白虛弱的死氣。隻消一眼,丁別寒便看出此人已命不久矣。

“這幅畫到底……”他試圖向易晚確認。

“我不知道。”易晚說,“我隻是看見它了。”

他垂了垂睫毛,有些疑惑地解釋道:“或許這幅畫上的人隻是單純地和也霖長得比較像?雖然他看起來比也霖大了幾歲……這幅畫像被扔到這裏,是巧合嗎?”

——不,不是巧合。丁別寒嚴肅冷酷地想。

作為常年在鋼索上與死神搏鬥的無限流玩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世界裏沒有巧合。

一滴水珠、一聲歎息,或許都是解題的關鍵。聯想到安也霖之前的表現、與傅總豪擲千金、插隊進入節目的動作……丁別寒眉頭一皺,覺得自己悟到了什麽。

身為無限流玩家,除了超強的身體素質,丁別寒也是有些能力在身的。

例如根據麵相觀察吉凶,又或者……進行一些類似“通靈”的側寫技能。

此刻他看著畫紙上安也霖的臉,觀察他的眉眼走向、神態變化。畫紙能承載的信息遠比常人想象中更多。無論如何掩飾,畫手的情感總會被不自覺地泄漏到畫紙之中……

易晚看見丁別寒驟然瞳孔緊縮。他咬著牙,向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易晚“疑惑”地道,“你覺得畫上的人是也霖嗎?”

“不,畫上的人,畫上的人……”丁別寒的額頭沁出一滴冷汗,“他已經死了!”

“……啊?”

“這幅畫裏帶著濃烈的執念與不甘……這是一幅描繪亡者、被畫給亡者的畫,畫上的男人,早就死了!”丁別寒斬釘截鐵道!

“那他……”易晚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還是安也霖麽?”

——安也霖曾說過,安家是他的“墳墓”。

丁別寒回想起上次的對話。安也霖在狗血咯噔、纏綿悱惻,他在勾心鬥角、謹慎懷疑。終於,他道:“我曾經觀察了他兩個月,他應該……的確是一個活人。”

易晚:“你觀察他做什麽?”

易晚眨眨眼,似乎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簡單,更沒想到丁別寒居然會對安也霖早有詭異的懷疑。

“……這不是重點。我想,這座宅子一定與安也霖有關。畫上的人是誰?你有頭緒麽?”丁別寒道。

易晚搖頭道:“不知道,不過……”

“畫畢竟是放在傅家……”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丁別寒想。

畫上的人是民國時期傅家先祖→他生得同安也霖一模一樣→安也霖有極大可能是他的轉世→傅齊聲設下此局,就是為了將安也霖誘至傅家祖宅,他們兩人將會是這棟鬼宅故事中的關鍵人物。

否則傅家祖宅怎麽會收集一幅外人的畫像?

按照這個邏輯……安也霖應當是傅齊聲的祖宗!

丁別寒將這個推論告訴了易晚。他感覺盡管易晚看似平靜,可他的表情亦有著輕微的抽搐。

或許易晚也被這看似荒謬卻邏輯縝密的推論所震懾了。

“……可如果按照你的推論,傅總,也就是傅齊聲,他將也霖誘騙至這裏,是想做什麽呢?”易晚道。

丁別寒根據自己經曆靈異故事的經驗,得出了兩個結論。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是一個孝子賢孫,隻是純粹地想要為安也霖盡孝。”丁別寒冷聲道,“可他麵相冷厲,不似好人。因此,根據我的經驗,他所懷有的或許是第二種目的……”

易晚眨眨眼:“什麽目的?”

“——借屍還魂。”丁別寒冷漠道,“似曾相識的裝潢、上一世曾用過的物品、繪製給亡者的畫像……還有安也霖在進入這座鬼宅後,所表現出的異常。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借屍還魂的陰謀。傅齊聲想要通過安也霖的身體,讓他先祖的靈魂取代安也霖的靈魂,從而達到借屍還魂的效果!”

雖然邏輯推理過程完全錯誤,可丁別寒居然推出了一個和事實有七分相似的結果。

“真不愧是你,別寒哥。”易晚誠懇地說,“你真聰明。可是這件事對於傅齊聲來說,他又能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呢?”

丁別寒又開始思考。

“……一片孝心,或者,是出於某種目的。之前那幾個路人說過,傅齊聲變了。從兩個月前開始,傅氏集團的運勢一勝以往,他本人也多次進行讓人看不懂、卻又好運到離奇的短線投資操作。很顯然,他借用了某種玄學方式進行改命——或許是通過通靈,或許是通過獻祭……”

易晚:“啊……這個邏輯,居然也被詭異地補全了。”

丁別寒:“或許,他正是在通過某種獻祭先祖、又或為先祖獻祭的方式,以達成某種目的!”

易晚認真地點了點頭:“好有道理。”

確實是在獻祭先祖呢。

……休息室裏,在睡夢中見鬼的女作家打了個哆嗦。

“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傅家祖先的靈魂?”她想。

丁別寒還在推理:“安也霖正是他為這個陰謀而找來的、作為代價支付給先祖的肉體容器。以複生為要求,給予財富的增長,的確是鬼與人常做的交易。”

想不到他在現實中也會遇見這樣的事。

丁別寒想。

易晚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好厲害。”

他沒說什麽話,也沒說一句謊。丁別寒就已經自己完成了一整套邏輯嚴密的推理,無愧於他無限流男主的身份。

丁別寒從易晚的眼裏看到了鼓勵。他覺得自己的生涯一片無悔。

“不過這終究隻是安也霖與傅家之間的恩怨。”丁別寒又道。

他性格冷淡,並不愛卷入與自己無關的是非。

“可是,如果他隻想對安也霖下手的話,又何必大費周折,讓我們這群人也一起來到這裏呢?”易晚輕聲道,“除了安也霖……他需要這麽多人,是想做什麽呢?”

丁別寒的心裏湧現出了一個更可怕的想法。

“……獻祭。”他啞著嗓子道,“安也霖是容器,我們是祭品。他打算將我們獻祭給這座凶宅。”

易晚點了點頭。

直到這一刻,丁別寒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場事故中。

他也終於變成了這個故事中的一員了。

身周傅宅的氣氛開始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比之前更冷的氣息襲上兩人的腳踝。易晚不著痕跡地掐著自己的指尖,慢吞吞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處理呢?”

“當然不能讓他的陰謀就此得逞。”丁別寒頓了頓道,“這座宅子裏的形勢很複雜。”

他回頭看向門外幽深的走廊。鬼物像是無處可藏、又像是無處不在。最終,他說:“首先要探查清楚傅宅的情況——易晚。”

他看向易晚,眼眸深沉冷淡:“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什麽吧?”

易晚:……

“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誘導我做出那些推理?”

“……其實,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麽。”易晚慢吞吞地道,“不過這裏畢竟是鬼屋,畢竟是科技與玄學之戰,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我還知道一件事……”

“嗯?”

丁別寒盯著易晚的眼睛。當他全神貫注時,總能很輕易地看出一個人是否在撒謊。

“這裏是,火葬場。”

易晚眼眸平靜漆黑,沒有撒謊。

這裏的確是火葬場。

民國前的火葬場?難怪如此。

難怪這座宅子中的戾氣凶氣如此深重,那三名少爺小姐,也慘遭情劫。

丁別寒想著,靈敏的耳朵隱約聽見三隻鬼物的怒吼。

像是幾聲針對於他的咒罵。

——這裏的鬼物的確凶戾至極。丁別寒想。

傅宅中的陰氣更甚了。隨著丁別寒絲絲入扣的陰謀分析與邏輯完善,隱藏在地底的、沉寂於大宅中多年的鬼魂似乎也將開始蘇醒。

在獲得足夠的情報後,丁別寒便離開了房間。他終究是個謹慎的人。在行動之前,他決定先去找安也霖驗證一番。

而易晚也離開了房間。他順著樓梯一直向下,直到進入那間供奉傅家祖先牌位的小祠堂。

——女作家曾夢見魂靈的小祠堂。

易晚在小祠堂中站了許久,除卻有些陰冷之外,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知不到任何動作。當他離開小祠堂時,那種冷意便消失了。

他感知不到小祠堂中的魂靈。

小祠堂中的魂靈也無法離開房間。

他的確沒有那種天賦。

易晚在祠堂外輕微地皺了皺眉。他很難得露出這種會暴露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神色。另一邊,丁別寒卻已經從走廊盡頭來了。

“我剛才去見過如今的安也霖了。”他的臉色像是冰箱冰凍層裏被儲存了一年的寒冰,“他氣質大變、已經受到了來自傅家的詛咒的影響。我能感覺到——”

“奪舍已經開始了。”丁別寒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還好,我們依舊有轉圜的機會。在那之前……”

他沉思著,又看向易晚。易晚看著他,黑發雪膚,眼眸平靜。

他曾經如此忌憚易晚——直到今日,也依然如此。可他沒想到如今自己受形勢所迫……居然要與他並肩作戰。

他們共同發現了這座宅子裏的大陰謀,共同揭露了傅總的大秘密!

與他亦敵亦友的易晚、讓他無數次想要與之拆CP的易晚、讓他忌憚、讓他數日都睡不好覺的易晚,如今居然成為了他唯一的秘密共享者與戰友……這種感覺讓丁別寒覺得有些微妙。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傅總的陰謀前,隻有他與易晚並肩作戰。

“你打算去找傅總麽?”易晚問。

“不,我並不打算。”丁別寒回答道,“他或許並非表麵上那麽簡單。在解除掉鬼宅其他的鬼怪之前,我們不宜與他發生正麵衝突。”

“為什麽?”

丁別寒回頭看他,眼眸冷淡。

“我懷疑他也已經死了。”丁別寒平靜道。

易晚的睫毛又抖了一下,像是有點意想不到:“為什麽?”

“因為五千萬——或許他用的是冥幣。”丁別寒冷笑道,“五千萬流動資金、一套豪宅、不收出場費隻為讓自己出鏡……隻有死人才會舍得這樣一擲千金!”

——不,還有晉江總裁。

易晚意外地看了丁別寒一眼。沒想到在丁別寒的世界觀裏,他認知中的物價水平還算正常。

這也很符合丁別寒的背景設定。作為長期被浸泡在副本裏的無限流男主,現實世界裏的金錢於他而言比起生死來說,都是讓他不甚在意的外物。

“如果找不到宅邸中其他的鬼怪呢?”易晚道。

“很簡單。”丁別寒說。

在方才的行進過程中,他早就將傅宅的平麵圖爛熟於心。在斟酌片刻後,他帶著易晚,抵達傅宅中陰氣最重的一處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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