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丁別寒是一名擅長極限運動的練習生。他在出道前,便靠著兩段極限運動的他拍火遍全網。

視頻中,青年眉目英俊,姿態冷漠。風吹起漫山紅楓,穿梭一切障礙的混血青年就像是燃燒的寒冰。

極致的冷熱對比。

“命懸一線,卻又總是絕境逢生,被極限的追逐、對極限的追逐永不妥協!”

也有人喜歡別的。

“SOS小哥哥的腰是我在網上可以看到的嗎。”

事實上,丁別寒是一名無限流玩家。他不定時地經曆無限流副本。在現實生活中,他也飽受糾纏的鬼物、與突發的無限流任務的困擾。

那兩段讓他紅遍網絡的街頭疾降視頻,也是他在與現實裏的鬼物相互追逐時,不慎被人拍下的。

丁別寒對於自己的爆紅沒有任何想法。從遭遇事故後便被鬼魅纏身的他有冷漠而強大的無限流男主內心。盡管很符合晉江地進入了娛樂圈爆紅,他也隻希望其他人不要礙他的事。

像他這樣的人,注定無法與其他普通人留下羈絆。

前天他也臨時接到了一個副本,隻能以腹痛的理由告假,前往最偏僻的五樓廁所進入。天助他也,超人氣男團X團空降事務所指導後輩,所有人都跑去訓練場地看熱鬧。

丁別寒結束任務時滿臉血腥。他用早已備好的電.棍麵無表情地、將隨他穿越逃生之門的鬼物打了回去。

這下發出了不小的動靜,幸而鬼物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他收拾好自己,從隔間裏出來。這時,他看見一個身影走出了衛生間。

他從未聽見過那人進入廁所的聲音!

也就是說……那人至少在十分鍾前就已經進入了廁所!

十分鍾,那人發現了什麽?

短暫的怔愣讓丁別寒喪失了當場追上那人的機會。他扶著門框,眼神陰鬱,隻記得那人頭發有點長,穿著一件紫色的外套。

由於信息模糊,且向來獨來獨往,丁別寒沒能打聽到那人的消息。他問過幾個練習生,他們都對此人毫無印象。

不過在完成今天的臨時無限流任務後,他便在社長的辦公室裏看見了這個人。

名叫易晚。

看上去氣質平淡又無害的。

他的新隊友。

甚至在他投過冷厲的眼光,與他對上雙眼的那一刻,那人依舊神態漠然平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間!

他是故意出現在他的眼前的嗎?

生與死,鬼與亡都無法阻攔他的腳步。而易晚,也絕不能變成他的隱患!

直到。

洗手台的水滴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映著夕光,像是血珠落下。血珠映照丁別寒眼眸中扭曲的寒光。

痔……

痔瘡?

他難言地看著他,懷疑對方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心如此。

可易晚看他的眼神竟然是真誠的。甚至他能感覺到易晚在往自己的手上瞟,眼眸中帶著他這次有沒有洗幹淨手的、隱約的擔憂……

那種眼神讓丁別寒感覺自己。

在他的眼中……

不幹淨了。

“……的確是這樣。”

丁別寒麵對鬼物永不屈服。

此刻,他和自己的命運和解了。

“很抱歉對你這麽粗暴,但,我不希望我的隱私被其他人知道。”他補充。

“我理解的。”易晚點頭,“就像,我也不想讓人知道,我經常躲在廁所裏偷偷玩手機。我們算不算交換了秘密。”

丁別寒:這算個鬼秘密。

他將易晚從腦內的紅色名單中扔出,正要鬆手,又聽見易晚說:“雖然理解你,可是光是隱瞞是不夠的,有些事,終究會大白於天下,強行要隱瞞,隻會進一步惡化,既然我們是隊友了……”

易晚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是帶著某種深意。

警報打響!

丁別寒霍然抓緊,麵若寒霜!

有要進廁所的人看見這一幕,在看見兩個男生劍拔弩張紅眼按牆後,他被嚇了一跳,並快速跑了。

易晚繼續道:“所以,你以後可以吃得清淡點。”

此刻他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模樣。沒有憤怒、沒有衝突、沒有激烈反抗,就像是一個不會被觸發任何劇情的路人NPC。

丁別寒:……

易晚:“以後我會注意你的飲食的。以後我們是隊友,要互相照顧,才能讓團隊走得更遠。”

丁別寒的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色彩與聲音。

……原來易晚真是個路人。

……無知路人。還有點情商欠費。

電話響起。表情略微有些崩裂的丁別寒放開易晚的手,帶著一種奇異的落寞感離開了衛生間。接電話時他回頭,看見易晚的手腕上已經多出了一塊淤青。

易晚手腕白,係著一根紅繩,那淤青於是顯得更加刺眼。易晚垂著頭,纖細的手指正揉著那處。

隻是這點程度便已經多出淤痕。

丁別寒的心裏在那一刻多出了點異樣的感覺。

這也太弱了……他心裏的另一個聲音這樣說,掩蓋了一種淺淡的、尚未被察覺的情緒。

不過。他在心裏輕哂,或許沒過幾天,易晚就會像其他三個曾經的“第五名成員”一樣,離開公司。

在丁別寒走後,易晚又掏出自己的手機。他無視手腕上的淤青,十指如飛,撥動計算器。

存款有。

預算有。

減去解約金……負了好多。算算成團之後的工資。

……

“……算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攢點錢,跑贏通貨膨脹。”

除此之外,還希望他能與那幾個隊友好好相處。

不要有不必要的誤會。

他沒什麽野心,隻想做一條安全存活的鹹魚而已。

在離開廁所前,他打開丁別寒走出來的隔間。

裏麵幹幹淨淨,沒有血跡。

……

易晚在夕陽落下前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他所住的是四人間,與另外三個練習生共居。

“……不會真是因為薑北被開除了吧。”

“他真霸淩了?”

“可能是因為公司不想再養廢物……”

“以他的臉,這麽多年出不了道還真是奇跡。”

“沒有氣質吧……而且這個人一直都怪怪的。他外號不是自閉怪胎麽。”

“我表哥和他是一個中學的,聽說他中學時老是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拿回來的成績卻都是萬年老二,可能這就是命……”

所有的討論聲在易晚推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易晚戴著耳機走進了宿舍,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神色。三人倒是不自在起來,連連低頭刷手機。

易晚的位置東西不多,卻收拾得很幹淨。上了鎖的日記、吉他、畫板、素描本、筆記本電腦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桌旁向陽的地方擺著一盆綠植,被照料得很好,欣欣向榮。

被落了麵子的經紀人果然沒有來幫忙,隻是讓人扔了幾個空紙箱在這裏。易晚於是打開了手機上的電視節目,開著藍牙耳機開始收拾東西。

電視節目裏播放了最新的消息:“去年S省兩名文理高考狀元被曝在T大中發生肢體衝突。理科狀元一怒之下竟紅著眼把文科狀元按在牆上親。高中同學:他們過去向來不睦,是死對頭。”

“身陷被包養醜聞的金絲雀男星又曝驚天大瓜!前金主跪在雨裏,雙眼赤紅,聲音喑啞:你回來,命都給你。”

“傅氏集團做出大動作,一早疾拋安氏全部股份。專家無法解釋傅總行為:不是和安家有仇,就是像重生了。”

“方氏集團太子爺宣布解除與安家婚約。”

Iris5的安也霖是安家人。這場驚天動地的變故,想必是安也霖今天沒有來社長室迎接新成員的原因。

易晚很快收完了大頭,隻剩下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比如一盆花。

“哎,論壇裏有人說在廁所裏拍到丁別寒啊!”

“丁別寒,那個國家體育總局都來要人的?”

“拍他上廁所嗎?”

“有人看見他在廁所裏抓著一個人的手腕。那個人看起來也像是練習生,兩個人有矛盾,好像是霸淩……等等,圖加載出來了。”

“待出道的皇族也鬧醜聞啊?這下精彩了……”那人得意洋洋地說著,湊過臉來。

不過隻在下一刻,他便發不出聲音,也移不開眼光了。

照片拍得很模糊匆忙,丁別寒刀刻斧鑿的側影算是能看清,被他壓製在牆上的那人卻隻留下模糊的肩膀,與一隻手。

一隻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的手腕的的手。

那隻纖細修長,卻明顯屬於年輕男性,由於丁別寒的緊握懸在空中,手指無力地垂著,像是要抓住窗簾或帷幔、想要微弱地掙脫卻不得。

夕陽落到那截手腕上,手腕被握著、腕上係著一根紅繩。紅繩豔烈,襯得它纖細伶仃,極為白皙。手的主人和身體的另一邊則被埋在了陰影中,卻憑空增加了許多想象。

這富有張力的畫麵讓易晚的室友都愣了一下:“這衝突好白,不,這夕陽好美……”

“臥槽,這啥情況啊?”

“這是要搞……不,打起來了,不過這人是誰啊?”

“這手真的絕了……”

“那紅繩也絕了……”

“不過我記得有傳言說丁別寒腎功能不太好吧,前天訓練時他就又請假了,又訓練到一半臨時跑廁所,忍一會兒都忍不住的樣子。”

話題迅速從丁別寒轉移到丁別寒和手主人的關係上。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渾然不知道背後的易晚已經將所有箱子都封了口。在關掉耳機後,易晚思考了一會兒,想了想,從最後的箱子裏掏出一個盒子來。

“有人匿名說這下挖到丁別寒的黑料了,早就看他整天裝逼不爽了,要發到外麵去……”

“打起來打起來,不過那手到底是誰的……臥槽!”

正在津津樂道的其中一人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易晚嚇了一跳。

老實說易晚在這方麵像貓一樣,走路從來沒有聲音。幾人很多時候都不知道易晚是什麽時候出去進門、路過自己。

“那個……易晚啊。”那人擠出笑容來,又萌生了另一種好奇心,“對了,今天你經紀人來過這裏,扔了幾個紙箱子就走了,說你要搬出去。你要搬到哪裏去啊?”

另一人也秉持著看熱鬧的想法。見易晚沒有特殊的表情,於是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事,離開這家公司還有更好的,哈哈。”

“就是,運氣會好起來的。別把薑北的事放心上。以後有事找我們。等我們出道了,給你行個方便。”

他們表麵上這樣說著,心裏卻都是別的主意。作為許久未出道的練習生,他們總愛私下抱團說些小話,易晚從不參與,自然被他們孤立。

而且競爭對手總是走一個少一個好。除此之外,例如那個想要憑著前同期的身份抱薑北大腿的室友,這幾天對易晚可謂是陰陽怪氣。

然而——盡管易晚大多數時候都在神遊,卻在神遊時有種魔力——他明明在神遊,卻會讓人覺得他在認真傾聽人說話。

而他開口時簡單的“嗯”“啊”又總是恰到好處地囊括了世間的陰陽,宛若“反彈”神技。陰陽人室友每次沒說出幾句就會敗下陣來。

甚至讓他們懷疑易晚每次到底是在真神遊還是在裝無辜。

這次易晚卻沒有說“嗯”或“啊”,而是點點頭道:“嗯,是要換宿舍了。”

“哦,換公司挺好的,哪家……等等,換宿舍?”

其中一人試探道:“你要換到哪裏去啊?易晚。”

“B區。”易晚說。

B區……那可是預備出道團的宿舍區啊?!

幾人都愣了一下。易晚又說:“嗯……離開前看到這個東西,之前在響水寺門口批發的,一塊錢一根。今天臨時帶出去的,果然有好事發生了。”

他打開盒子,幾人沉默地看著他的手中。

他的手中……是一盒紅繩。

一盒與照片中一模一樣的,幾十條裝的,紅繩。

“這一盒都送給你們,如果別人想要,你們也可以拿去送給他們。”易晚說。

幾人:……

在易晚離開後,幾個送行的室友在門口沉默地站成了一排,看著那輛接送人的小車。

他們沒有互相對視,卻不約而同地把那根據說一塊錢一根的紅繩掛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其中那個試圖嘲諷易晚的室友戴得最快。

路過的人看著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像是在看一群喜慶的神經病。

喜慶的神經病懷著心中的五味雜陳,列成一隊,以同樣糾結的神情、同樣的摸著紅繩的動作返回了房間。

……

易晚借著推車抵達了B區。幫忙運送東西的師傅因著易晚送的煙倒是很熱心健談,問他:“小夥子,你住哪一樓,我幫你把東西搬上去。”

“B7棟5層。”易晚說。

“哦,B7棟5層啊……”師傅道,“等等,B7棟5層?!”

師傅的聲音在那一刻瞬間拔高了三個度,透著十足的古怪。易晚道:“如果送不進去的話,我自己搬就好了,謝謝師傅。”

“哈……哈,不是,沒什麽。”師傅欲蓋彌彰地笑了笑。他偷偷地瞟了一眼易晚有些疑惑的臉,還是沒能憋住心中的好奇心:“B7棟……是那棟新修的吧?”

“嗯。”

“哦……”師傅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你見過你的隊友了嗎?感覺怎麽樣?”

“人挺好的,很真實,也有一些常見的健康問題。”易晚想了想,“師傅,怎麽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嗬嗬。沒什麽。相處得挺好就行。”

兩人進了電梯,易晚按下“5”,電梯一層層向上。在電梯層抵達“4”時,幫忙的師傅忽然道:“對了,小夥子,你有買醫保吧?”

易晚:“有買的,練習生活很危險,如果摔斷了腿就不好了。”

師傅:“那就好。”

電梯門開了。

在看見眼前的房門後師傅便像是被燙到似的,默默地閉上了嘴。易晚沒有找到刷門禁卡的地方,工人師傅於是指了指旁邊:“在這。”

易晚一刷,房門便響起了“滴”的一聲,門鎖也打開。今天真是無比順利。不僅和隊友交換了秘密、增進了友誼,就連幫忙搬運東西的師傅也沒有在路徑錯綜複雜的B區迷路,而是像來過許多遍似的。

一下就找到了門禁所在。

“師傅,你看起來好熟練,像是來這個套房送過好幾次人一樣。”易晚道。

一滴冷汗從嗬嗬幹笑著的師傅額頭上滴了下來。

他幫著易晚把東西搬進了客廳裏,連那包煙或紅包也不要,飛也似地跑了。

作為一個很容易開心起來的人,易晚又覺得自己多高興了一點。

第一次有了出道的機會,第一次能夠搬宿舍。搬宿舍的師傅甚至連紅包也不要,留給他繼續享受一個人的靜美時光。他的生涯已經一片無悔。

Iris5居住的是頂樓的套房,往下一層還有練舞室、鋼琴室之類的。由於B7棟是新建的,這棟樓幾乎也算是隻有他們在其中居住。

“即使是在這裏半夜尖叫,也應該不會打擾到其他人吧。”易晚摸著良好的隔音材料想。

易晚的思維和語言一直都很奇怪。這也是他被帶去做心理診斷的原因。

套房有一個客廳,兩個廁所,三個房間,二雙一單。兩人一間,注定還有一個人會落單。房門的卡片上寫著每間房的主人。

最裏麵的小單人間住著丁別寒,右邊的雙人間A屬於安也霖和薄絳。

左邊也是雙人間,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池寄夏”三個大字,第二行空白。易晚剛想敲門,小房間的門裏卻走出了丁別寒。

混血帥哥的個子很高,他穿著件鬆鬆垮垮的白T,靠在門上。眼眸裏除了冷淡,還有微微的藍。

“又見麵了。”易晚說。

“薄絳出去了,安也霖不在。你的房間就是那間,直接進去,池寄夏在睡覺。”丁別寒說,“他醒著時說讓你來了直接搬進去就行。”

“我在外麵等等吧,免得打擾他的睡眠。”易晚說。

“沒事,他睡得死沉死沉的,你不用管。”丁別寒冷淡道,“對了,我住這一間,有事微信聯係,不要隨便敲我的門。”

在看見易晚點頭後,他補充了一句:“不是針對你,我對其他人都是這樣的。”

他眼中不再有方才在廁所裏時那種,對易晚的特別關注。

左邊的雙人間裏,果然有個人在**睡得天昏地暗。丁別寒幫易晚把箱子推了進去,還補充了一句:“放心,手幹淨的。”

他對易晚伸出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很有力。

“我放心的。”易晚點點頭。

丁別寒:……

丁別寒冷漠地回到小房間,上鎖。他似乎向來是那樣獨來獨往的態度。

對誰都如此。

易晚動作很輕,把東西放進自己的櫃子裏。在整理完櫃子桌麵後,他又小心地把綠植放在了向陽的位置。

池寄夏始終沒被吵醒。

池寄夏是童星出身,四歲入圈,八歲出名,驚才絕豔。十四歲時,他憑借一部電影獲得影帝提名。影評人評價他:“那簡直不像是一個少年能擁有的演技,就像他真的經曆過戰爭與離散。”

和他的演技同樣出名的,是他討人喜歡的性格。

所有人都以為一顆啟明星將冉冉升起。直到一年後。

池寄夏的一部電影撲掉了。

池寄夏從此息影了兩年,在最傳奇的時刻悄然落幕。據說有私人原因,但他的團隊把消息捂得很緊。十七歲時池寄夏再複出,演技依舊精彩,卻開始一部又一部地接偶像劇。

普通的,狗血的,爛俗的。

十九歲時池寄夏又突發奇想似的,跑來當練習生。這個決定讓眾人震驚,不過他在這方麵也極有天賦,甚至有時間兼顧演戲。兩個月前他進入了一部邊拍邊播的周播劇的劇組客串男三,飾演暗戀女主的病嬌年下太監,再次因演技大受好評。

不過池寄夏睡著時的表情卻很奇怪。他的表情不斷變化,像是在夢裏和誰喃喃說話。易晚看見他床頭貼著的行程單,發現明天就是池寄夏再去拍攝的時候了,於是很貼心地輕手輕腳離開。

他坐在自己的桌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打開微博。微博開屏又是薑北。

染著金發,皮膚白皙、笑容軟甜的少年對著他笑。

開屏過去上千條消息和紅點一起彈出。成百上千人私信他、評論他、艾特他,話裏話外或是“詢問”情況,或是在為薑北出頭。

“三次回鍋真是命裏帶糊呢,人醜心更醜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我想問你真的霸淩了薑北嗎?”

“A.T.事務所還不回應處理嗎?就這麽縱容霸淩行為的進行?”

“集美們不要在這裏留言留下話柄[哭][哭][哭],北北真的很好,也祝舊隊友和平解綁好好發展。”

“蹭北北熱度蹭得開心嗎?”

最後一條評論是在他過去的一條微博下的,微博是幾個月前發的,圖片裏兩個吉他靠在一起,親親熱熱。

其中一台吉他是薑北的吉他。易晚不常發微博,那條微博還是當初薑北纏著他、用他手機拍下來的。

前隊友背後插刀洗白跳槽行為+虐粉,到頭來卻成了自己“蹭熱度”。

任是誰看見這樣的微博都會氣悶,不過易晚卻沒有什麽反應。

易晚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封閉感。像一個孤立的個體,世界與他無關。

他放下手機,小心地調整綠植的角度,在最終滿意後打開鏡頭,拍攝了一張很不錯的照片。

這盆綠植是他在路邊撿來的,像是某種蘭花,又不像。花朵形狀慘白詭異,像是要噬咬人類。撿來時它像是已經奄奄一息,不過在易晚的照料下,如今它顯得分外鮮活而乖巧。

易晚有些園藝的經驗、與攝影的經驗。在中學時的全市攝影比賽和園藝比賽上,他都是第二名。

他上傳了圖片。綠植映著外麵明晃晃的日光,其下是A.T.事務所B區宿舍全景,配了一行字:“新的開始。”

在發完這一條後,他便摸了摸綠植的腦袋,也不看加載出來的新評論。

研究了一會兒股市,並開始背單詞。

平靜的下午。有了新的工作,新的住處,新的室友。

就連今天摸花時,手指尖都難得沒有刺痛感了。

除了身後突然傳來的,痛苦的呻.吟聲。

“不要離開我……季婉姐……”

“婉婉……”

那聲音陰柔而尖利,與池寄夏素日的聲音全然不同。不像是夢話,倒像是靈魂附體。

季婉正是池寄夏參演的周播劇的女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