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鸞的視線投了過去,微微一怔——
這不是先前在池裏裝暈那小子嗎?
隻見他赤著上半身,手腳皆被粗繩縛住,脖間拴了個銀環,係著一道長長的銀鏈,另一端握在江莊主手上。
整個人雖呈恭順的跪伏姿勢,脊背卻繃得緊緊的,覆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手掌亦緊貼在地麵上,顫抖不止。
薑鸞的目光落至他腕間的紅腫,頓住了,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怎麽回事?他被強迫了?”
江莊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連忙擺手解釋:
“小人哪敢啊!這不過是咱們這兒的一種特色裝扮,這小子也是自願扮成這樣討您歡心的……”
言畢,討好地將鏈子的另一端遞過去:
“夫人,您請……”
薑鸞並不接,隻雙手環抱,冷冷地望著這邊。
江莊主驀地一慌,忍不住拽了拽手中的鏈子,逼得地上的青年仰頭。
江莊主急切地發問:
“你說你是不是自願的,0217?”
過了好一會兒,青年才發出沙啞的回應:
“……是。”
旋即,抬起如受傷幼鹿般水盈的眸,眼眶泛紅地望向翹著腿坐在門口軟榻上冷眼旁觀的女人,嘶聲道:
“夫人,我疼……”
江莊主一怔,正欲出言,被薑鸞清寒的聲音打斷:
“把他身上的東西都解開。”
“可,可…這小子有些滑頭,先前……”
“讓你解就解。”
她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卻散出了一股沉沉威壓感。
江莊主心頭一顫,再也不敢磨嘰。
盡管心中仍有顧慮,卻不得不蹲下身子,從懷裏掏出藥水,點在青年綁住手腳的特製粗繩上。
青年的手腳終得自由。
他主動往薑鸞的方向膝行了兩步,長長一稽,緩緩抬起身子。
銀鏈隨著他的動作,叮當響了一陣。
青年眼瞼低垂,身軀輕顫,似被風雨摧殘過的玉蘭樹,有種認命的頹喪:
“多謝夫人,小人定會盡心服侍您……”
江莊主見這小子乖覺,一顆心也安定了下來,遂收起地上散落的多餘繩縛,唯留青年脖子上的銀環。
他盯了那銀環一會兒,想起薑鸞的吩咐,猶豫片刻,隻卸下銀鏈,放在一邊。
旋即,躬身向門口退去,滿臉堆笑道:
“那就請夫人好好享受,小人告退……”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青年一把抓起地上的銀鏈,猛地彈了起來,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向門口。
江莊主猝不及防,被他撞得眼冒金星,在原地打了好幾個轉,吐出一口老血。
門口傳來“轟”得一聲巨響。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廂房內的沉迷遊樂的夫人們一跳,紛紛望向聲音來源。
見隻有江莊主孤零零地扶著門框吐血,皆摸不著頭腦。
剛剛發生了什麽?
時間倒回一炷香前。
就在那小子起身時,薑鸞清晰地看到,他手中的銀鏈揮了幾下。
下一刻,他的人影倏然消失在了門口。
而他揮舞銀鏈的那幾下的動作,讓薑鸞渾身一激靈。
那幾下,並不是隨意地亂甩,配合他詭譎的步伐,頗有章法。
先前在腦海中無數次推演過的劍招,逐漸浮現了出來。
“如影似風,變幻無形……”
薑鸞眸光一顫,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待追至空空****的走廊,薑鸞放緩了腳步,屏息觀察四周。
出於一種劍修的直覺,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靈力波動。
幾乎是在瞬間,寒霜脫鞘而出,破了那人的障眼法。
淩厲的劍氣如波濤般洶湧而至,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很快罩住了獵物。
青年倉皇回擊,寒鐵和銀鏈相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薑鸞很快就聽到了第一聲哀嚎。
但她的劍勢絲毫未減。
劍網密不透風,直到把那根長長的銀鏈,削成短短一截,落得滿地都是。
正當她削得興起時,耳畔忽聞一連串求饒聲:
“別打了,別打了!”
青年直接扔了“武器”,“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貼在地上簌簌發抖:
“小的認輸,求夫人手下留情!”
薑鸞隻得生生扼住劍勢,劍刃逼著他的脖頸,很是不滿道:
“你是劍修,不該骨頭這麽軟。”
青年緩緩抬起頭,麵上絲毫沒有羞慚之色,反而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楚楚可憐地開口:
“是……小人曾經是劍修,如今下海了,求夫人多多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