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長老們,如夢初醒,紛紛躍下高台,加入宋臻,接力式地往薑盈體內輸靈力。
不少弟子也自發地圍了過來,搶著貢獻自己的靈力救人。
許是薑盈的剖腹自證太過震撼人心,律法堂內的議論開始轉變方向。
“我信薑師姐,她是無辜的!”
“咱們先前怎麽能懷疑薑師姐呢,她分明是那樣善良的人……”
“是啊,為了宗門其他人的安危,默默自己扛下了所有……”
“薑師姐可一定要挺過來啊!”
他們焦急地圍成一圈,祈禱著,期盼著。
甚至連宋慈欣,也開始悔悟,跌跌撞撞地擠進人群中心,對著在宋臻懷中昏迷不醒的薑盈,跪下,瘋**自己的嘴巴子。
“阿盈,是義母糊塗了,怎麽可以冤枉了你!義母該死……”
薑鸞站在遠離人群的邊緣,旁觀這場猝不及防的轉變,困惑又驚異。
薑盈的嫌疑,就這樣輕易被抹去了?
甚至,在這樣熱烈的氛圍中,她的腦子開始變得昏昏沉沉,連自己為何站在這裏都想不起來。
隻有一個不知從何處升起的念頭,格外清晰:
薑盈是天底下最純真最美好的人。
人人都愛她。
沒人有資格傷害她。
薑鸞被這樣的念頭嚇了一跳。然而,她的所思所想已逐漸不受理智左右。
心髒宛如被一隻大手攥緊,胸口脹痛,焦灼不安。
她竟開始為自己設局報複薑盈而懺悔。
怎麽能傷害這樣一個聖潔無辜又美好的靈魂呢?
是了,她已記不清自己為何要報複薑盈。
反正不可能是薑盈的錯,定是出於自己的卑鄙。
傷害了薑盈的她,簡直罪該萬死。
在這樣強烈的情緒衝擊下,薑鸞忍不住向前邁了幾步,指甲扣著柱子,渾身顫抖。
腦子裏紛亂一片,無數道尖銳的聲音回響個不停:
“她是無辜的!”
“她是那樣的純真善良,你怎麽能使卑鄙手段暗害她!”
“你才是殺人凶手,真正的罪人!”
“認罪,認罪!”
直到人群炸開驚喜的歡呼——
薑盈,醒了!
……
“唔……”
薑盈悠悠醒轉,一睜眼,便對上宋臻滿是關切的眼。
“盈兒,你現在感覺如何?傷口還疼嗎?”
她嚶了一聲,咬著唇,輕輕回道:
”好,好些了……隻是頭還有些昏……”
宋臻憐惜地撫了撫她瑩白的臉,轉頭命接力的弟子加大靈力的輸入。
薑盈輕咳兩聲,雙眼微闔,倒向宋臻的肩膀,仍作出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享受眾人的照拂。
她何止是好些了,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
全身被溫暖的靈力包裹,充滿力量,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趁宋臻在和旁人交代事情,她悄悄低頭,看了眼腹部。
不愧是幾十個人的靈力輸入,那麽深的一道口子,一炷香不到,就愈合完畢,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就連被血液浸透的裙裾,也在這些人靈力的衝洗下,恢複如新。
“咳咳,謝謝你們,還願意相信我,沒有放棄我……”
薑盈虛弱地眨了眨眼,揚出一個蒼白可憐的笑容。
“盈兒就算…蒙冤至死,隻要能保護…你們,此生無悔……”
話音一落,無數道弟子們的哭聲此起彼伏。
“薑師姐,您別這麽說,先前都是我們不好,不該懷疑您……”
“薑師姐怎麽什麽時候都在考慮我們啊嗚嗚……”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讓師姐受罪了……”
連宋慈欣也開始抹眼淚,跪在她的身側,一邊拚命地往她身上輸靈力,一邊真誠懺悔:
“阿盈,都是義母不好,先前錯怪了你,義母真的沒臉求你原諒……”
薑盈忙從宋臻懷裏撐了起來,一臉惶恐地撫住她:
“不,不……義母怎能這樣說?我還得感激您在這種時候選擇相信我,還救了我……”
宋慈欣聽了她的話,如蒙大赦,抱著她的手臂痛哭:
“嗚嗚,我這般冤枉了你,你還能不計較,我實在不配當你的義母,更不配為人啊!“
薑盈的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被一雙汪汪淚眼所覆蓋。
“義母千萬不能這麽說……養恩大於天,您養了盈兒這麽多年,盈兒為您赴死都行,更何況,這區區一點小事…又有何計較的必要?您永遠都是我的義母!”
宋慈欣緊緊攬住她,聲音顫抖:
“有你這樣的義女,我宋慈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母女倆”冰釋前嫌,抱頭痛哭的畫麵,打動了場內不少人。
就連平日最不拘言笑的薑長老,也偷偷紅了眼。
但這些人中,不包括薑鸞。
自打薑盈醒來,她腦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總算消失了。
可當她往律法堂的中心邁步,離人群稍微近一些後,腦子裏又開始昏昏沉沉。
那些刺耳的聲音,也開始若隱若現。
簡直太過詭異!
到底發生了什麽?
薑鸞不得而知,隻覺得眼下的狀況,已超出她的認知範圍。
停留在此處,她完全沒辦法思考。
她隻得疾步後退,至律法堂門口,打算趁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薑盈身上時,悄悄離開。
而等她一隻腳邁出大門時,人群中,突起一陣騷亂。
薑鸞頓了頓,在無數嘈雜的聲音中,精準捕捉到了三個字:
“影煞門。”
……
“你說,襲擊的那幫人,來自‘影煞門’?”
宋臻的麵色凝重了下來。
周圍人一聽這個名字,莫不倒抽一口涼氣。
九州大陸誰人不知“影煞門”的威名?
那可是為了奪取某件法器,一夜之間,覆滅一個上百人規模,傳承了近千年的中型宗門的邪道組織。
滅門慘案發生後,九州大小宗門,人人自危。
幾十年內,再無什麽傳道交流的盛會。
各門的功法開始秘而不宣,收藏的法器亦成了秘寶,嚴加看管,防止外泄消息。
薑盈依偎在宋臻懷中,點了點頭,瑩潤的小臉發白,身子微微顫抖。
“這幫人,行事詭秘又肆無忌憚,我先前假死騙過他們,怕他們不得善罷甘休……我本打算將此事瞞下,擇日下山私了,誰知道……”
後麵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宋臻心疼極了,歎了口氣,
“此事關係重大,豈是你一個女子能擔負得起的?”
薑盈的聲音帶著哭腔,無限嬌柔: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師兄的!盈,盈兒隻是不想連累宗門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