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刀疤男來說, 飼養公寓就像是他的五髒六腑一般。

在和主神做了交易之後,他比起其他人……都更快地“醒”了過來。

他的名字,叫金萬方。

在這個還勉強稱得上安穩的平凡世界裏, 在這個不.法.分.子引爆的小規模炸.彈都會被定性為嚴重的惡性恐.怖.事.件的生活中……能夠找到一隻隻充滿怨氣, 有幾率凝成實體的惡鬼……談何容易。

他花了不少的精力和心血,放在了培養“飼養公寓”的幼年體上。

甚至於——

在缺少那麽幾個重要的怪物的情況下,

他選擇了, 人為改造。

有些容貌姣好的女性,她們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比較稀缺,陰氣極重。

這些女孩, 尤其是在來葵水之前枉死,再放到陰氣匯聚的聚陰之地,會最有可能誕生成可怕的怪物。

在遲遲找不到某個房間鎮壓的合適鬼怪後……他終於沒有耐心了。

在某個傍晚, 黃昏如血。

刀疤男金萬方早早地看上了一個純陰之體, 冷眼看著她緩緩從芭蕾舞教室的寫字樓邁著歡快的腳步,背著包準備回家。

——蘇妙妙。

——就是她了。

他特地催眠了女孩的父母, 讓他們以為公司出了事, 盲目地待在辦公室裏加班;

至於能讓女孩慘死身亡的“意外”……

坐在車上,刀疤男緩緩點了一根煙, 讓那繚繞的霧氣遮住他陰險狠戾的眼。

這附近有幾個小混混,看女孩的眼神很是垂涎。

但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有很多惡毒的念頭充其量也隻敢在心裏想想,發發癢, 和狐朋狗友說幾句沒臉皮的葷.話,別的也不太敢做了。

就算是喝了酒, 也沒這個膽子。

——但是……如果那些酒裏, 加了藥呢?

那些來自深淵裏的藥。

能夠最大幅度地滋生人的惡念、貪欲……

尤其對於一些心智不堅定的人而言, 簡直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一個又一個麵目猙獰的魔鬼。

下藥這件事,對於刀疤男金萬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難事。

畢竟在深淵的時候,像他這種垃圾,為了在副本裏獲取更多的積分,背後陰人的時候不在少數。

因此,將身形隱秘在夜色之中,刀疤男非常輕鬆地就在小混混的啤酒瓶裏,放了某些透明無色的粉末。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藥效,很快就生效了。

與此同時,少女從漆黑的樓道裏走了出來,卻根本不知道,站在暖和的夕陽下的她……即將麵臨的,是怎樣絕望的境地。

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

在血淚中,在身體被極端侮.辱的痛苦之中,在精神疼痛到麻痹的折磨自己下……怨氣衝天,女孩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從身體裏,輕盈地飛了出去。

然後,如同站在上帝視角的她,透過這些小混混神誌不清的獰笑……看到了那個坐在車上,抽著煙的男人。

他還在悠閑地抖著煙灰,一邊隨意地看著時間。

他在靜靜地等她死。

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那一刻,女孩終於清楚了……這些小混混是惡心的人渣,而這個男人,卻也不可饒恕,他同樣也是千刀萬剮的幕後黑手!!

她身上凝結出來的那點稀薄的怨氣,就算能讓小混混們在事後痛苦地暴斃……也沒有辦法對刀疤男造成影響。

這個男人,就像是活死人般,擁有著遠超普通人的陰暗死氣。

不知道先前已經殘害過多少人了。

被小混混們分屍後,灌進水泥牆的女孩,死死睜大著眼睛,在意識全部消散前,想要把刀疤男那張猙獰的臉深深地記住,永遠不要忘記他!

——他怎麽還不死……

——他怎麽還不死……

——他怎麽還不死!!!

怨念是如此的強烈……

可惜,無濟於事。

隻能死不瞑目……

蘇妙妙隻是被刀疤男選中的祭品中的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後麵還有很多很多的女孩……被選中了。

——————

刀疤男金萬方準備進入402房間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那種不好而又糟糕的預感愈演愈烈,像是有第六感在不斷的提醒他。

男人皺了皺眉頭,猛然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想把這股古怪的情緒從腦海之中趕出去。

他並沒有帶上飼養公寓的真身。

沒有必要的。

……不過是一群小雜魚罷了。

跟著那一縷不屬於這個公寓的詭異氣息一直往前走,金萬方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深吸口氣,猛然將門打開——

402的房間之內,很是普普通通。

一具屍體罷了。

一個黑色頭發的青年緊緊的閉著眼睛,躺在**,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青色花紋繁複的麵具,看不清麵容。

胸膛上被人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裏頭怦怦跳動的心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吃掉了。

金萬方臉色狐疑的抬起了頭。

那是一個戴著高禮帽的男人……不緊不慢地坐在一邊。

暗色覆蓋了他的臉頰,卻掩蓋不了男人透在骨子裏的那種優雅而又瘋狂的氣息。

此時此刻,他所在的地方仿佛並不是一個簡陋的、模仿人類賓館的鬼窟,而是身處在紙醉金迷的拉斯維加斯內。

他伸手輕輕抵著自己的下巴,欣賞著**的那具屍體,就像是在看賭桌上的砝碼一般,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地仔細觀摩挑選。

“晚上好~”

在刀疤男進來之後,男人笑意盈盈地打了個招呼。

下一秒,刀疤男金萬方的瞳孔猛縮。

——不……等等,這個人……這個人是誰??!!

他從來都不認識他。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這幾年的時間裏,除了暗自催眠一些陰氣重的普通人成為自己的下屬,幫自己布局埋線,去各種隱秘的角落派發招租傳單吸引養料……達成一些目的和手段,刀疤男也在暗中豐富自己的情報線。

在深淵裏他算不上什麽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但在這個平平無奇的世界裏,過早的蘇醒讓他擁有了很大的底氣——

他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就認定了,靈異特管局裏沒有幾個值得他忌憚的人物,尤其是在這個離最中心首都比較偏遠的蘇市,更沒有什麽值得他俯首稱臣的人物。

他確定,這個男人是極其陌生的。

一張英俊的臉,足夠放在演藝圈裏秒殺許多的明星,但是……

他卻從來都沒有在靈異特管局的檔案之中,看到過這張臉。

從來都沒有。

而現在這個男人身上帶著的危險氣息,幾乎是讓刀疤男手臂上的毛孔都不受控製的張開著,讓他感覺到了極致的毛骨悚然——

他不認識他。

但是他卻十足十的,為這個人的力量感到害怕……

產生了想要退後、想要不斷不斷逃跑的念頭……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他究竟是誰?!

而就在這個時候,刀疤男才終於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房間的怪物……消失了。

——一點氣息都沒有剩下。

就算是被人徹徹底底的吞噬掉了。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代替了寄生在這裏的怪物,殺害了這個租客嗎?

刀疤男金萬方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想要從房間終於離開——

“不是哦~”

隨著這一句聲音響起,金萬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把心裏驚駭的疑問,問了出來。

像是終於欣賞夠了這隻愚蠢的小老鼠可笑的動作, Doctor.R站起身,彬彬有禮的說道,“你好像有些誤解,可憐的小蟲子。”

“**的那具屍體……這個房間的怪物,可都不是我做的哦~”

“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引路人,一個看好戲的流浪者罷了。”

舔了舔唇瓣, Doctor.R興奮的說道。

“畢竟,你好像惹我親愛的生氣了。”

“真厲害,我以前和他爭鋒相對那麽久……都沒有看他這麽生氣冷臉的模樣。”

“難得看到,還挺興奮的。”

——誤解……?什麽引路人,他又是惹誰生氣了……?這個人他

在說什麽啞謎?!

——等等……還有剛剛那句可憐的小蟲子……?

金萬方猛的一愣。

對這個稱呼他再熟悉不過。

大多數深淵的怪物們……在看人類的時候,就是像看渺小的蟲子一樣,當大象落下無情的踐踏時,誰都不會在意地上哀嚎的螞蟻。

是啊……

一般來說,隻有深淵的怪物才會這樣稱呼人類。

但是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金萬方也開始這樣,稱呼他名義上的那些“夥伴”,那些和他身體結構,一模一樣的存在。

人類如同蟲蟻一般可憐,如果要往上爬……要獲得超越一切的力量,必須徹底摒棄掉原有脆弱不堪的身軀,必須要將自己的靈魂染黑,變成比怪物還要殘忍自私的生靈……

——這難道不是深淵存在的意義嗎?!

——這難道不是深淵存在的目的嗎?!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啊!!

刀疤男金萬方狠狠的咬著牙,盡管他的手指已經慢慢的碰到了門把手上,但那種猛烈的直覺卻在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他的腦神經……

——不,他好像……出不去了。

——這一次,可能是真的碰到了硬茬子。

——但是、但是……

他的眼神猛然凶厲了起來,仿佛是一頭餓狼一般。

——他都已經從深淵裏出來了……好不容易和主神做了交易……他不想、不想就在這裏結束!!!

手指微微顫抖,他從自己的身後掏出了那把陪他度過無數殺戮的匕首——

然而,下一秒,

匕首斷裂的聲音,

嘩啦響起。

金萬方的瞳孔猛然縮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身後的那一具“屍體”,緩緩地坐了起來。

並且隻是稍稍一抬手,

無形的黑霧就蔓延開來……將那把匕首割裂的粉碎。

連同最後麵那一個“金”字,都從字的最中間被一筆鐮刀斬過,就像是將一個人硬生生的攔腰劈碎了一樣。

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緩緩的響起。

鏡麵獠牙的麵具遮不住那微微昂首的秀美下顎。

仿仿佛天上的皎潔明月,在俯視著地上的一灘不堪的垃圾。

“我說是誰呢……敢這麽大張旗鼓的和惡心的惡鬼公寓合作。”

江引風冷笑一聲,緩緩說道。

“原來是之前來自於深淵的,通過殘害同類來獲取利益的人奸啊。”

“——所謂最肮髒的臭蟲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Doctor.R:【悄悄摸口水】【搖尾巴】老婆生氣的樣子看起來也好誘人嗚嗚嗚——踩我、快踩我!!!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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