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們二人是一前一後回的包間。

戈嘉樹調侃道:“你們出去的時間也太久了,還以為你們兩個人出去說悄悄話了。”

裴澤禮:“你一會兒有安排?”

戈嘉樹咳嗽一聲,“有啊,今晚你要是叫我出去我可沒時間,就算我樂意我女朋友也不樂意。”

說完,蓓蓓在旁邊掐了把他的腰。

“胡說什麽。”

二人吃完飯直接去了旁邊的酒店,看來會是個格外浪漫的夜晚。

裴澤禮今晚沒喝酒,理所當然的順路送餘緲回家。

餘緲報出了自己的家庭住址,裴澤禮輕輕點頭,然後往那邊開去。

路程差不多半小時。

直到車子停到她公寓門口,裴澤禮指尖搭在方向盤上,往外輕睨一眼,說道:“若是早些知道你地址,那晚就直接送你回家了。”

餘緲湊近一些,細細的觀察著他下頜位置,此刻看不出來什麽太大問題,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很痛嗎。”她小聲問道。

“想起來了?”

“嗯,一點點。”

裴澤禮垂眸笑了下。

餘緲此刻心中隻剩下歎氣。

她那晚雖是喝多,但也難得大膽一回,想著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見。

誰料到,如今卻是和裴澤禮日日相見。

餘緲臨下車之前跟裴澤禮道謝,順便囑咐他路上小心開車。

裴澤禮點頭,溫聲道:“回去好好休息。”

餘緲是直到上樓往窗戶下麵看的時候,才發現裴澤禮緩緩發動車子離開。

他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耐心的等著她到家才離開。

夜晚。

那輛低調的黑色賓利緩緩駛去。

今晚裴澤禮幫了她的忙,餘緲心中自然感激。

之前二人在大學時有過接觸,但餘緲自認為那時候對裴澤禮了解不多,卻知道他是個克製知禮的學長,今晚他能毫不猶豫的幫她,餘緲開始察覺到自己在慢慢的了解他,這個平日清冷淡漠的上司內心竟然有著幾分溫柔耐心。

怪不得包括黎瑩在內的女性都對他如此癡迷,這人從外表到人格都是有著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她到家洗漱之後,正打算睡覺就轉頭看見餘飛成給自己發了消息。

餘飛成說他的酒吧開業兩周年,周四有活動,讓她有時間的話就過去坐坐,全當散心。

餘飛成的酒吧平時有一幫朋友過去捧場,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邊盯著。

那幫人隻知道他有個妹妹,卻從來沒見過餘飛成妹妹長什麽樣。

不過單看餘飛成這姿色,就知道他妹妹肯定也是個精致漂亮的。

幾個朋友特別期待看到餘緲那天來,餘飛成聽著卻是不太開心,警告道:“告訴你們,少打歪心思,我妹對你們這種類型的沒興趣。”

“餘飛成,你說這話就小氣了,我們這還沒做什麽呢,你就護上了,之前倒沒看出來你是個護妹狂啊。”

餘飛成笑了聲,“人家跟你們不一樣,南大畢業的,從小就乖,那天注意點,別嚇到我妹妹。”

若是在外人來看,還真的看不出來外表這麽護著妹妹的餘飛成平日裏麵天天跟餘緲鬥嘴。

而餘緲周四那天正好有空,吃了晚飯之後想起來餘飛成跟自己說過的那事兒,便直接往他酒吧那邊去。

半醺酒吧內。

這還是餘緲第一次來這,之前一直忙,沒空過來捧場。

今日乍一來,發現餘飛成這酒吧比她想象的格調要高,裏麵的各種設施應有盡有,麵積也大,此刻時間尚早,還沒到最嗨的時候,DJ打碟的員工正坐在一旁喝酒閑聊。

餘緲坐到吧台前,餘飛成給她端過來一杯瑪格麗特。

“你今天難得肯過來玩。”

餘緲彎了彎眸子,“周年慶有什麽活動?”

餘飛成睨她,“是過來薅羊毛的?”

餘緲:“對。”

餘飛成點了下她額頭,沒好氣的說道:“我請你,隨便喝,別喝醉就行。”

餘緲做了一會兒就發現餘飛成那邊的朋友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自己。

她也不見外,大方的揮手跟他們打招呼。

餘飛成那幫朋友見餘緲性格大方,這才鬆了口氣,主動過來搭話:“果然漂亮啊,之前我們就猜飛成妹妹是什麽模樣的,就是你哥太凶了。”

餘緲笑道:“他怎麽說我的?”

“誇你唄,又乖又聽話。”

餘緲詫異:“真的啊?”

她可是很少聽見餘飛成當麵誇她。

“假不了。”這幫人也把餘緲當親妹妹,畢竟他們跟餘飛成的關係太鐵了,嘴上雖然開著玩笑,沒人敢動歪心思。

餘緲跟他們聊了一會兒,發現他們還挺好接觸的,就跟他們坐到一桌上聊了起來。

天色越發的黑了起來,真正的夜生活開始了。

酒吧裏麵的人越來越多,舞池裏麵擁擠著男男女女,這邊卡座的位置算是中央,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周圍人的模樣。

餘飛成是老板,平時也不忙,也就是朋友過來招待下,底下的活都交給員工去幹。

他這邊正跟熟人聊天,就看到那邊走進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睛,確認自己是真的沒看錯。

旁人問他:“看見誰了?”

餘飛成冷哼一聲:“宿敵。”

“……”

巧了。

餘緲上司今天竟然也來這邊。

而裴澤禮今日是準備回父母那邊看望的,結果處理手頭的事情耽誤了晚餐時間,便把時間推到後幾日,紀衡正好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喝酒。

裴澤禮眼見時間不算太晚,便赴了他的約。

紀衡一見麵就調侃著戈嘉樹最近談了新女友的事情。

裴澤禮說他八卦,竟然連這麽平常的事情都意外。

紀衡:“我可不是意外,而是這小子每次談都像是真愛,結果每次都不長久,圈子裏麵那幫人在猜他這次能談多久。”

裴澤禮解開袖口扣子,坐在卡座位置上。

紀衡提前就跟這邊營銷訂好了卡座,為了款待裴澤禮,直接把自己預存在這邊最貴的酒拿了出來。

“咱們兩個也有日子沒見了,上次要不是你爸跟我家公司簽了新合同,我那邊資金的問題還真的不好解決,叔叔最近身體還挺好的吧?”

“嗯,還行。”

二人在這邊聊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

裴澤禮背對著後麵這塊。

餘緲抬頭往那邊看了看,輕啜了一口杯中的酒。

他應該是沒看到她。

不過——

也不知道她哥看沒看到裴澤禮。

畢竟餘飛成每次提到裴澤禮都挺不開心的,估計裴澤禮也不知道今天來的這酒吧就是餘飛成開的。

眼見著他是跟朋友一起來的,餘緲也不好貿然過去打招呼,索性就裝作沒看見。

她哥朋友這邊玩的倒挺嗨,那邊談著工作,這邊幾個大老爺們咋咋呼呼的開著骰子,一副勢必要把對方喝倒的模樣。

餘緲坐在中間有些違和感,但明眼人也能看的出來,這幫人都照顧她。

中途,有人喊餘緲的名字,叫她也開一把骰子。

裴澤禮頭顱微歪,沒回頭,睫毛卻是輕微顫動下。

酒吧燈光五官十色,男人眉眼淡淡,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紀衡心大,也沒看出來異常,視線被旁邊穿著吊帶裙的妹妹吸引過去,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酒吧人越來越多,主要是“半醺”今天的確有活動,老會員和新客都有,但人多了就要出問題。

餘飛成聽著那邊有動靜,一問保安,說是那邊又有人鬧事。

餘飛成罵了句髒話。

這可不是第一回 了,這個月已經出現好幾回這事兒了。

一開始他以為就是酒鬼鬧事兒,後來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來鬧事兒的那幾個人看著總有點眼熟,他托人問了問,有人說是街對角那邊酒吧老板弄來的人,餘飛成還沒來得及采取措施,結果今晚又是故伎重演。

餘飛成壓抑住想要罵人的衝動,直接就過去處理。

這種惡性競爭的事兒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但是膽子這麽大,這麽眼紅的,倒還是少有。

他一般不惹事,但是遇到情況也從來不怵頭。

五大三粗的保安都過去拉架,餘飛成也過去,但是奈何今晚過來鬧事兒的人還挺多的,看上去像是一個小集體,那邊罵罵咧咧的動靜大,把旁邊一圈人都嚇跑了。

餘緲這邊她哥的朋友也都起身過去看是什麽情況。

於是。

這邊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心下也不安,探著頭往那邊看去。

但是此刻她也不敢過去添亂,她若是過去,直接被人踩死的可能都是有的。

但是在等候的功夫,她已經報完警了。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揪心之際,身後忽然出現一隻手搭住了她的手腕,那人看起來喝多了幾杯酒,身上有著酒味,眸子卻是清醒,看上去更像是故意為之。

餘緲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一聲。

“放開。”她趕忙起身。

那男人被她聲音刺到耳膜,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毛,“你他媽……我還什麽都沒做,你叫什麽?”

餘緲警惕看他,“我已經報警了,你老實一點。”

男人不屑的翻了下唇,正想說些什麽。

一隻長腿自他身後準確的踹到了他腰間位置。

粗壯的男人猝不及防的在腰間受到了重擊,整個人往前栽去。

那人似乎是毫無憐憫之心,又十分利索的在他膝蓋間補了一腳。

於是。

男人以非常標準下跪的姿勢跪倒在地。

紀衡本來也在看熱鬧,沒成想一轉眼的功夫裴澤禮已經不見了。

再一看。

他正站在一個粗壯男人麵前,神情有些冷淡的看著那人,黑色皮鞋緩緩地踩上那人的掌心,漫不經心的碾壓了兩下,薄唇微啟,寒聲道:

“想什麽呢。”

他居高臨下的模樣更像是在看著一隻卑微的螻蟻。

精致幹淨的襯衫西褲,加上腳上一塵不染的黑皮鞋,踩死這樣的螻蟻的確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紀衡趕忙也起身衝過去,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地上男人已經疼出了冷汗,此刻開始求饒。

沒多一會兒,警察就出現在酒吧內。

一幫鬧事兒的都被帶走了,酒吧裏麵的人也被帶走做了筆錄。

就這樣折騰到了半夜。

餘緲從警局裏麵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餘飛成這次跟街對角那家搞事兒的老板算是徹底把賬算清楚了,那老板也是個隻會使陰招的,眼見著餘飛成真的急眼了,在裏麵又是一個勁的道歉。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也是解決完了。

餘飛成今晚沒喝酒,一肚子火也消的差不多了。

他往外走的時候發現餘緲和她的那個上司正站在一起。

剛才聽她說,她那上司還替她出頭來著。

雖然餘飛成對他依舊看不順眼,但看在他今晚保護餘緲的份上說話也和氣了幾分,“今晚多謝你了,事情多,那邊太鬧了,我沒顧得上餘緲。”

“沒事。”裴澤禮回答的從容,“她是我學妹,我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餘飛成低頭看了眼餘緲。

他這才知道二人還有一層學長學妹的關係。

眼見著餘飛成視線看過來,餘緲假裝不在意的挪開眼睛。

餘飛成剛想再客套客套,裴澤禮便繼續開口道:“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兒?”

裴澤禮:“我手機還在你酒吧那邊,幫忙送我一趟。”

餘飛成正好要回去收拾殘局,他叫上餘緲一起上車。

車上。

餘緲為了避免二人起爭端,自動的坐在了副駕駛位置。

好在兩個男人對於彼此並沒有太多聊天欲望,這一路也過得風平浪靜。

到了酒吧門口,餘飛成率先下車,進去酒吧想著統計一下今晚的損失。

畢竟這損失可是算在街對角那孫子頭上的,不然便宜他了。

餘緲陪著裴澤禮進去。

果然。

他的手機藏在卡座的沙發一側,很幸運的沒有被人拿走。

剛才事發突然,他隻顧著餘緲安慰,所以把手機遺落在這邊。

裴澤禮彎腰把手機拿起來,眼見著餘緲欲言又止,他輕笑出聲:“想說什麽?”

餘緲想了半天,最後脫口而出一句——

“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畢竟最近這幾天她好像總是在虧欠裴澤禮,不請客是真的說不過去了。

裴澤禮倒也不跟她過分客套,隻是點頭,“好,等你有時間。”

說完,他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我去趟衛生間,先失陪。”

餘緲:“嗯。”

裴澤禮進衛生間沒多久,就聽到門外麵有腳步聲。

如今酒吧內就三個人。

而出現在男衛生間的人隻能是餘飛成。

餘飛成也是忽然來了感覺,本來想進來方便一下,誰知遇見了裴澤禮。

但已經進來了,再出去又顯得墨跡。

餘飛成本來是覺得自己臉皮挺厚的一個人,但此刻也覺得有點尷尬。

這就是跟自己前情敵同處一室的尷尬?

而且還他媽是衛生間。

裴澤禮也注意到他,沒多言,睫毛輕垂,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餘飛成想著,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畢竟大家都是男人,該有的都有,而且他對於自己的方方麵麵都很有自信,這都是一幫朋友公認的。

結果。

餘飛成在低頭的一瞬間,還是不由自主的往旁邊瞟了眼。

就這麽一眼,餘飛成臉色有些青了。

他咬了咬後槽牙,忍不住心裏罵了句街。

這人吃什麽長大的。

媽的。

好像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