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緲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須臾。
她聽到對麵傳來裴澤禮清淺的聲音：
“如果我說那個人是你。”
“你相信嗎。”
餘緲手中的筷子不小心磕碰在碗邊,然後抬眸看了眼對麵的裴澤禮。
他唇角勾著一抹輕笑，讓人看了忍不住臉紅心跳。
餘緲：“……你別逗我了，學長。”
餘緲問完之後也覺得自己唐突。
裴澤禮是個很注重自己隱私的人,大概也不喜歡自己去問他的個人問題。
裴澤禮把那道蔥油蟶子往她麵前推了推,“原來你今天躲我是為了這件事情。”
餘緲低頭安靜吃飯。
裴澤禮：“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說了這件事情,不過肯定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麽，讓我猜猜,那個人會不會是秦崇？”
對於裴澤禮的一猜就中,餘緲竟然有些無法反駁。
見她這個反應，裴澤禮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裴澤禮：“你們兩個人平日裏麵聊天就聊些這種東西？而且沒想到你們溝通的還算是頻繁。”
餘緲：“我跟他聯係不頻繁，隻是那天偶然得知的。”
裴澤禮：“那你現在相信我說的話嗎，我跟那個人沒有關係。”
餘緲很識時務的點頭，“相信相信。”
畢竟,上司說的話要無條件相信，這也是職場生存法則。
待餘緲吃飽之後，裴澤禮把她送回了家。
車子停在餘緲小區門口。
幽暗的車內,裴澤禮偏頭往她那邊看去。
餘緲吃過飯之後有些食困，歪在座椅上一不小心睡著了。
到了家門口,她似乎有所察覺，迷糊的睜開了眼睛，說了句：“到了啊。”
眼見著她下意識的要解開安全帶下車,裴澤禮提醒道：“剛睡醒,緩緩再下去,不然容易感冒。”
餘緲手頓了下來,打了一個哈欠。
此刻車內安靜,外麵一片漆黑,光禿禿的樹木佇立在小區門口,這邊溫暖舒服，車外的世界卻是一片寒冷凍人。
餘緲難得感慨幾次，跟裴澤禮閑聊起來，問道：
“裴總，你說人談戀愛的意義是什麽。”
裴澤禮斜睨她一眼。
“你不是談過。”
“還問我。”
“……”餘緲低聲道，“正是因為那次戀愛談的不成功，所以我才疑惑。”
裴澤禮：“你認為戀愛沒有必要嗎。”
餘緲：“倒也不是，就是看慣了很多人的分分合合，加上看多了身邊一群人的情感受挫，讓我感覺有時候還是單身更有質量，最起碼不會經曆那種奇怪的痛苦，而且戀愛本來就是一種荷爾蒙分泌的結果，如果有一天這種磁場不再繼續，那麽是不是就注定兩個人會分道揚鑣，當然我不否認這世界上有天長地久的情感，但總感覺少之又少。”
餘緲這番感慨還是來自於最近失戀的江茗女士。
以往在辦公室裏麵最愛秀恩愛的她近些日子好像失戀了，精神一度萎靡不振，工作也頻頻出錯，經常是腫著雙眼來上班。
雖然餘緲跟她之前有矛盾，但見她這副失戀的模樣也要歎息女生果然是情感動物，更容易投入感情和被傷害。
裴澤禮隨意把玩著手中的銀質打火機，“的確，一部分人戀愛是為了情緒價值，還有一部分人是為了生理需求。”
餘緲眨了眨眸子：“生理需求？”
裴澤禮：“很奇怪嗎。”
餘緲：“不奇怪。”
就是這話從一臉清冷的裴澤禮的口中說出來有些違和感。
裴澤禮：“但不管怎麽說，無論是生理需求還是情緒價值，歸根究底都是因為那個人是自己喜歡的人，不過這不排除單純為了發泄欲望的人，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人是由情感和欲望兩部分組成的。
餘緲想了想，忽然問道：“那你呢。”
“嗯？”裴澤禮撥動了一下打火機，青藍色的火焰出現在車內，招搖處男人精致優越的五官。
餘緲：“你會為了生理需求而去刻意接觸一個人嗎。”
“不會。”裴澤禮基本是很果斷的回答她，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哢噠”一聲，打火機被收到一邊，男人清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過我會有生理需求，但不會隨意的靠近一個人。”
說完，他視線略帶懶散的往餘緲這邊看來，聲音低啞的問道：
“對於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
餘緲是臉蛋紅紅的下了車。
她不明白，為什麽一開始是很純粹簡單的聊人生聊感情觀，到最後又變成了限製級。
裴澤禮說完那話之後，餘緲沒法再提問下去了。
她總不能再問，那你有生理需求的時候會怎麽辦。
想到這，餘緲腦海裏麵就會有些該死的畫麵感。
她想到裴澤禮那張精致禁欲的臉龐，就有些褻神的感覺。
餘緲一邊往家走，一邊督促自己趕緊排掉腦海中的黃色廢料。
而裴澤禮在回去的時候，收到了餘飛成發來的消息。
那天在餘緲的家中，餘飛成以大舅哥的身份，主動的添加了他的微信好友，說是以後有事情好聯係。
他還沒忘記之前答應要請裴澤禮喝酒的事情，畢竟他父親生病的事情的恩情還沒還，所以餘飛成約裴澤禮明天去酒吧喝酒。
裴澤禮看了眼，然後在手機上回複了句：【好。】
-
周一。
餘緲去上班的時候，發現江茗果然又是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
她默默的回頭看了眼，然後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她正寫策劃的時候，看見餘飛成發來了消息。
餘飛成：【今晚來不來酒吧？】
餘緲：【幹嘛？不去。】
餘飛成：【請你男朋友喝酒。】
餘緲想著餘飛成應該是為了她爸那事兒，回道：【你們喝酒我就不去了，不過你注意點，別灌人家酒，他平時工作很忙的，雖然酒量比你好，但是酒喝多了也傷身體，你不要太逞強。】
餘飛成：【胳膊肘又開始外拐？】
餘緲：【沒有……隻是單純的怕你們喝多。】
餘飛成：【放心吧，你哥我心裏麵有數，這次有經驗了，不會像上次那麽莽撞了。】
餘緲：【……】
到了快要中午的時候，餘緲去給裴澤禮送文件。
她進去的時候，裴澤禮正在打電話，後來他又在電腦前麵忙活了一陣。
餘緲本來想著放下文件就直接走。
裴澤禮忽然叫住她。
“餘緲。”
“怎麽了？”餘緲回頭。
裴澤禮：“你英文水平怎麽樣？”
餘緲：“還可以。”
裴澤禮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麵前，“十分鍾之內幫我翻譯好，一會兒要用。”
眼見著裴澤禮今日工作高效快速，一看就是很忙。
餘緲也不敢耽誤，趕忙替他幹活。
工作間隙，裴澤禮抽空看了一眼餘緲。
她專注工作的時候，側邊有一綹頭發垂了下來，下頜線條流暢，像是一手可以遮擋住，睫毛長長的，唇上的顏色是豆沙色，一看就是早上為了方便出門的快速通勤淡妝。
見她認真，裴澤禮又補充一句：“中午帶你去吃日料。”
大概知道這是裴澤禮給她的加工費，餘緲工作的更加認真。
她完成的比裴澤禮規定的時間還要快。
她把手中的文檔發給裴澤禮的時候，裴澤禮指尖還觸碰在電腦上，他正在察覺最新VR快跑遊戲的流程和內部設計。
為了減少客戶在VR遊戲中的眩暈感，增加了遊戲界麵的刷新幀率和適當減少FOW，加上這次的項目是要拿去評比的，所以裴澤禮自然是上心。
餘緲：“裴總，翻譯好了。”
裴澤禮：“稍等幾分鍾，馬上就好。”
餘緲：“好。”
在等待過程中，餘緲隨意的打量了一眼辦公室。
裴澤禮辦公室的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擺放了一隻小貓模型，看起來有些逼真。
餘緲忍不住的被吸引過去，多看了幾眼。
她剛才工作的位置就在裴澤禮附近，所以此刻挨在他身邊也不敢有太大的幅度。
裴澤禮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裴澤禮：“餘緲，幫我看下消息。”
餘緲見他實在是忙不過來，又怕是什麽重要消息，於是拿起手機，問道：“裴總，你的手機密碼是？”
裴澤禮：“092015”
餘緲沒有猶豫的輸入了數字，然後點開裴澤禮的消息。
她不敢看其他的地方，隻是匆匆的點進去，然後指尖一頓。
裴澤禮還以為是那邊評委會的工作人員發來的消息，目不斜視的問道：“他說了什麽。”
餘緲眉毛微蹙，說道：“裴總，要我讀出來嗎？”
裴澤禮：“嗯。”
餘緲清了下嗓子，然後一字一句道：
“澤禮哥，你的身體好些了嗎？發燒之後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送些清淡的食物過去。”
“對了，好久沒見，昨天忘記跟你說，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測試算法是真的厲害，我跟公司的同事交流之後，已經被膜拜了。”
“看到回複我，澤禮哥。”
餘緲的聲音有些甜軟，平時說話的時候倒也正常，就是此刻一本正經的給裴澤禮讀著消息，還端著架子，聲音更是渾然的可愛。
而且在讀到“澤禮哥”的時候，餘緲還忍不住加重了一下語音，想體現出發消息的人的內心感情。
果然。
裴澤禮的指尖停頓了下。
而他的測試，此刻也結束了。
見裴澤禮往她這邊看過來，餘緲好奇的看了過去，有些憋笑的調侃道：
“澤禮哥，需要我幫你回複嗎。”
“不用。”裴澤禮從她手中拿過手機，淡淡摁滅。
餘緲唇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消失，顯然是見裴澤禮的這副表情有趣。
就在她唇角微揚的時候，裴澤禮眸子看向她，說道：
“工作的時候，誰允許你喊我澤禮哥的。”
餘緲感覺自己有些冤，“我明明是按照那手機上的內容來讀的。”
裴澤禮：“最後一句，也是消息內容？”
餘緲：“……”
她明白了。
大概是裴澤禮對於自己調侃他心生不滿，所以此刻故意拿捏她。
眼見著這人公報私仇，餘緲有些不滿的回道：“那她能喊，我就不能喊了？”
餘緲生氣的時候，眸子微瞪，挺翹的睫毛眨動，眼角弧度也隨之上揚，很明顯的讓人感受到她的不悅。
裴澤禮淺應一聲，“生氣了？”
餘緲以沉默回應自己的態度。
裴澤禮像是明白她的情緒，回道：“既然喜歡叫澤禮哥，那便不能隻叫一次。”
說完，他打開保險櫃，然後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排排滿滿當當的金條，有些晃眼。
裴澤禮靠坐在椅子上，食指搭在太陽穴位置，眼皮略微了動，漫不經心的往她這邊看來，淺聲說道：
“這樣，你叫一聲哥哥，我送你一根。”
“怎麽樣，這個買賣合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