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氣盛的一時衝動,老了以後自然會後悔。

等那姑娘及笄後,她和國公爺商量一番,將人接回了府。

畢竟是護國公府的血脈,況且孩子是無辜的,不該背負大人的孽債。

因為覺得虧欠,那孩子被接回府後,她和國公府百般對她好,隻想彌補曾經年輕時犯下的過錯。

而那個孩子,就是夏清荷。

想到這,夏夫人看了坐在身旁的夏清荷一眼。

夏清荷被從莊子上接回來後,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麽。

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這麽像庶妹的人,卻讓她不得不心中存疑。

那孩子長得,怎麽比夏清荷更像是他們護國公府的血脈?

夏夫人心裏激動又覺得難以置信,想走近一些,去看個究竟。

她情急之下,不小心帶倒了身後的凳子。

“母親,你怎麽了?”

夏清荷並未察覺到異樣,見凳子倒了,便低頭去扶。

而夏夫人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對麵女子的麵前,拉住了對方的手,“好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葉小七是從以前的太子府(現在的皇家別院)偷跑出來的。

她知道祁燁現在不在京城,蒼龍也外出去辦事了,這才放心大膽的翻牆跑了出來。

見夏夫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她嚇一跳,“我、我叫葉小七,婆婆,你是哪位?”

這個婆婆好奇怪,一驚一乍的,害得她以為是太子府的人追來了呢。

夏夫人拉住葉小七的手,越看跟庶妹越像,“你今年多大了?父母現在何處?”

葉小七不明白這個婆婆怎麽這麽怪,光問不答。

不過她還是如實回道:“我今年十七了,沒有父母,是養父收養了我。”

“聽養父說,我以前從山崖上摔下來,摔到了腦子,因此失去了兒時的記憶,所以並不清楚自己的親生父母在何處。”

夏夫人越聽越是心驚。

年歲相當,長相相似,父母不祥,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夏夫人恨不得現在就把葉小七拉回護國公府,等國公爺回來看看像不像。

而另一邊,夏清荷扶起凳子,這才發現夏夫人正拉著一個姑娘聊的火熱。

看清那個姑娘的模樣,她隻覺得如墜冰窟,一股寒氣由腳向上蔓延。

葉小七!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母親跟她在聊什麽?

難道發現了她是假冒的?

夏清荷壓著發顫的手,緩緩的走到夏夫人和葉小七麵前。

見兩人齊齊朝她看過來,她僵硬的笑了一下,“母、母親,你們在聊什麽?”

夏夫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葉小七身上,根本無暇理會夏清荷。

倒是葉小七不好意思的朝夏清荷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看到葉小七的表現,夏清荷心中疑惑。

葉小七怎麽不認識自己了,難道她失憶了?

是了,如果知道是自己李代桃僵占了她的身份,她哪裏還會善意的對自己笑?

想到這裏,夏清荷定了定神。

想到上次看到葉小七,因為蒼龍的出現,葉小七四處逃竄的事。

夏清荷突然看向門外,詫異道:“咦,那不是聖上跟前的禦前侍衛蒼龍嗎?他怎麽會來了這裏?”

“蒼龍,他在哪?”

葉小七一聽蒼龍來了,頓時慌了,“媽呀,我還是趕緊跑吧!”

她顧不得再跟夏夫人客套,提起裙擺,就從窗口翻了出去。

“哎,姑娘,別走啊!你住哪裏啊?”

夏夫人追到窗前,探頭向外一看。

街上哪裏還有葉小七的身影,人早就不見了。

“母親,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府吧,不然大嫂和五哥要著急了。”

夏清荷上前欲要挽住夏夫人手臂。

夏夫人卻是皺眉,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她抬起的手,終是沒敢落在夏夫人的胳膊上。

……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姑娘,問個清楚!”

夏夫人坐在正位上,手用力拍在桌子上,讓桌子上的茶杯都抖了一下,彈出幾滴水來。

“母親別急,人可以慢慢找,先用些梨水降降火。”

夏清荷捧著湯盅,素手纖纖,服侍夏夫人一飲而盡。

這貝母梨水裏頭,有她添的烏頭附子粉,此藥,劇毒。

看著夏夫人服下,夏清荷便端著湯盅快步出了門。

她出去後不久,夏雲武走進了門。

“母親!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回去歇著?”

夏雲武見是夏夫人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便過去問道。

見夏夫人不答忙,他上前伸手一拉。

卻聽得噗通一聲,夏夫人居然應聲倒地。

夏雲武嚇了一跳,“母親,你……你這是怎麽了?”

夏雲武湊近了一看,卻見得夏夫人嘴角正有鮮血往外流,他嚇得忙上前去扶。

“母親啊!你……你這是……這是怎麽了?”

夏夫人瞪大了一雙眼,喉嚨裏咯咯的發出聲響,卻是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躲在門縫裏窺伺的夏清荷見狀,立刻推了門出來。

裝模作樣叫道:“母親!你……你這怎麽了,難道是因為姐姐跟人私奔而氣壞了身子不成?”

夏夫人一見夏清荷,一雙眼瞪得似要凸出來一般,伸手就要去抓夏清荷的衣衫。

夏清荷卻是先一步,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口裏哭訴著:“母親,姐姐都要回來了,您就別氣了啊,即使是失了清白的身子,有咱們護國公府相護,量別人也不敢說什麽,您怎麽就氣成了這樣啊……”

夏夫人手腕被鉗製,她咬著牙,氣怒攻心,猛然身子一挺,徹底沒了生息。

“母親!母親啊!”

夏雲武和夏清荷哭訴不止。

等劉婉秋趕到時,人已經走了。

府醫跪在一側,說夏夫人是長期服用有烏頭附子的補藥,又因氣怒攻心,引起心悸而亡。

等護國公帶著夏家兄弟和夏明珠歸家時。

護國公府到處都掛滿了白,也設了靈堂,府上的下人們皆都換上了白色的衣裳,哭聲一片。

護國公臉色鐵青地坐在那裏,他攥著手,半晌才抬起了眼睛。

閃爍的燭光下,他的臉忽明忽暗,“你母親,她臨走時可有說什麽?”

“母親走的突然,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劉婉秋眼眶濕潤,垂頭抹淚。

“是你!如果不是你,母親也不會被氣死!”

夏雲武卻紅著眼眶,突然衝向了夏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