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潼是在總統套間的大**醒來的。

入眼的是一盞鑲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吊燈,奢華而寬闊的臥室裏,落地窗開著,涼風從外麵灌進來,撩起白色的帷幕。

他定定的看向頭頂的水晶吊燈,好一會兒渙散的瞳孔內才逐漸恢複聚焦。

意識歸攏後,他猛地掀開身上的薄被想下床,可隨之傳來的酸痛疲憊,卻讓他無力地跌回**。

晨光透過窗戶的玻璃,輕柔地打在他單薄的身子上,本該溫暖的清晨,他卻渾身泛冷,哪裏都冷,從手指尖到頭發末梢,從腳底到心口,凍得他神級幾乎要麻痹。

這是夢嗎?

當年父親耗盡心思也沒能揪出的罪魁禍首,怎麽忽然出現了?

而且不僅出現在他麵前,還再次淩辱了他!

淩筠潼無比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酸疼的身體,卻殘忍地提醒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個強暴犯是真的。

昨晚他被任意欺淩生吞活剝,也是真的。

心裏漫出無邊的悲哀和絕望,他忍不住地抱住頭,整個人,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溫柔地裹住他纖瘦的身子,本該溫暖的清晨,他卻如置寒冬臘月,憤怒和恐懼占據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逼得他眼眶燙得厲害。

忽然就握緊拳頭,朝著空氣撕心裂肺地尖叫,“混蛋!你會遭到報應的!”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冰冷的空氣。

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那個不知所蹤的強奸犯,根本聽不到他憤怒的咒罵。

空氣中飄著混了檀香棧香的沉木香味,很輕很淡,攜著某種雅致而熟悉的氣息。

淩筠潼剛開始還沒注意到,等辨認出來,忽然變得極度暴躁起來。

因為昨晚那個強爆犯,身上就有這股淡淡的香氣。

他難受地捂住嘴,惡心得隻想吐。

當即也顧不上太多,他掙紮著爬下床,隨手抓起放在床邊的一套衣服套上,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充滿那男人氣息的地方。

出了酒店,他隨手攔了輛的士上車回了淩家。

剛入門,就撞到正準備出門尋他的淩巧晴。

淩巧晴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沒跌倒上,抬頭看到是他,氣得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怒罵,“淩筠潼,你昨晚死去哪裏了!手機也不帶上,你想害死我啊!”

昨天和淩筠潼攤牌後,她跑出去找朋友花天酒地了,一直玩到今早才回來。

發現淩筠潼不在房間後,連手機也一並丟在**沒帶,她以為淩筠潼跑了,生怕到時沒法給夏巍交差,著急忙慌地就打算跑出去找人,結果就撞到了剛從外麵回來的淩筠潼。

淩筠潼沒做聲,神情麻木地站在她麵前,任由她發泄怒火。

淩巧晴罵罵咧咧了好一會,見他始終不還嘴,心裏越發地煩躁,不耐地問道:“你幹嘛了?啞了還是聾了,回句話會死嗎?”

淩筠潼沒馬上作聲,漲紅的眼睛一瞬間湧過無數痛苦的情緒,隔了好半響,這才哆哆嗦嗦地坦白,“……昨晚,我遇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強暴犯,又被他欺負了……!!”

最羞恥的隱秘說出口後,淩筠潼忍不住捂住嘴,壓抑已久的眼淚像打開閘門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地洶湧而出。

他知道淩巧晴絕不是合適的傾訴對象,可他實在太痛苦了。

他需要鼓勵,需要溫柔的寬慰,哪怕是一個輕輕的擁抱都好。

父親意外身亡,未婚妻退婚,他上門求助不成,還受盡了前未來丈母娘的無情奚落,本想買個醉消愁,卻再一次經曆了兩年前的那場劫難。

接二連三的沉重打擊,讓他絕望得,恨不得自己這一刻是死的。

這樣,他就不用麵對這殘酷無情的現實了。

淩巧晴沒料到他竟遇到了這種事,不由大吃了一驚,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和她這個領養回來的假千金不一樣,淩筠潼才是真正的貴胄公子,生下來就是淩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從小極盡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完全不知人間疾苦為何物。

可兩年前的一場意外,讓這個高貴的淩少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淩巧晴還記得,那天是淩筠潼的生辰,才剛過完生日宴,淩文倫就帶他出席了某個慈善晚會。

本想走個過場就回去的,可淩文倫遇到了幾個好友,不知不覺就應酬到深夜,淩筠潼因為不勝酒力,被淩文倫親自送去了VIP室休息。

結果剛離開沒多久,淩筠潼就出事了。

等淩文倫趕到現場時,淩筠潼已經被折騰的不省人事,而施虐者早已不知所蹤。

愛子遭此侮辱,淩文倫哪裏能忍得住,當即動用了所有人脈關係,對這個江城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

然而忙碌了大半個月 卻一無所獲,犯人猶如人間蒸發了似的,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

當時出席宴會的人太多,無法一一核實排查,而相關區域的監控器,又正好齊齊出了故障,根本無法鎖定可疑人物。

而唯一接觸過犯人的淩筠潼,卻因為現場光線太暗,加上情緒激動惶恐,也沒看清那人的真麵目,除了知道對方是個身形高大的強壯男子,其他一無所知。

為了淩家的聲譽和淩筠潼的未來著想,淩文倫沒有繼續搜查,而是將消息強行封鎖下來,除了他的幾個心腹,圈裏知情的人寥寥無幾。

淩巧晴當時正在離家千裏之外的京市念大學,對這事無從得知,也就是放假回家時,一次無意中偷聽到淩文倫的電話,這才清楚了個大概。

她怎麽都沒想到,當年淩文倫千方百計都抓不住的人,如今不僅找上門,還再次……

淩巧晴目光移到淩筠潼的身上,不懷好意地打量起來。

坦白說,她早就看不順眼這個沒血緣的弟弟了,這會聽到他遭此不幸,不僅不同情憐憫,反而心情愉悅通體舒暢,爽得不得了。

雖然淩筠潼一直待她不錯,把她當親姐姐一樣地關心愛護,可那又怎麽樣?

淩文倫口口聲聲說她和淩筠潼是手心手背,都是他的心頭肉,可實際上呢?在淩文倫之前所立的遺囑裏,淩家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包括整個淩氏集團,幾乎全是淩筠潼一個人的,而她這個養女,隻分到淩氏集團一點點的股份。

說到底,在淩文倫的心裏,淩筠潼才是淩家真正的血脈,而她,不過是淩文倫一時心血**領回家養的孤兒罷了,就算冠上淩家的姓,也永遠隻是個外人。

想到這些不愉快的往事,淩巧晴莫名煩躁,帶著這股惡意,陰陽怪氣地勸說道:“算了,誰叫你這麽倒黴呢?就當被狗啃了一口吧。”

她才不管淩筠潼被人強了多少次,反正夏巍隻說要人,可沒規定淩筠潼一定是處的。

現在既然淩筠潼回來了,她也就安心了,至於別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淩筠潼本就鬱憤不堪,再聽到淩巧晴這麽一說,更是心如刀割,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轉身就想離開。

淩巧晴卻喊住了他,“慢著,我還有話沒說完。”

淩筠潼背對著他,深吸了口氣,克製地回道:“我現在很累,有什麽事之後再說吧。”

“我就說幾句,費不了你幾分鍾。”淩巧晴抱起雙手,一臉傲慢地說下去,“昨天忘了跟你說,夏總今天會來接你,你做好準備,等著跟他去過好日子吧。”

淩筠潼瞳仁一震,轉回頭憤怒地瞪著她,“這是你擅自答應他的事,我根本沒承認!要準備你自己去準備,這種所謂的好日子,留著你跟他一起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