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還在誇自家藝人品性如何之高潔,見他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剛放下的小心肝“咻”地一下,又再次懸到了心口。

等注意到婁丞的目光所至,老趙頓時一陣無語凝噎,都不知道這算什麽事。

之前白祁因為看到尤思思搭訕婁丞冷了臉,這會倒是調轉過來了,換成婁丞不爽白祁跟穿著清涼的尤思思拍情侶親密照。

這兩人互相吃味,偏偏吃的還是同一個女人的味。

這是在搞笑呢?搞笑呢?還是在搞笑呢?

氣氛因為婁丞像結了層冰殼的臉變得有些詭異,老趙抹了把腦門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幹幹地笑道,“那啥,您別在這站了,去那邊坐著吧?”

婁丞卻置若罔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邊的帥哥靚女。

尤思思真小鳥依人地靠在白祁的懷裏,柔弱無骨的小手不安分地按在白祁的胸口上,鑲著碎鑽的長指甲在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澤。

婁丞血壓瞬間被拉滿,理智之線陡然中斷,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腿已經大步向了那邊。

老趙見他氣勢洶洶的,生怕這位爺搞事,忙上前兩步攔住人,苦苦地勸道:“婁少爺,咱有話好好說,您千萬別衝動啊!”

被他這麽一擋,婁丞稍稍冷靜了下來,勉強按著脾氣,忿忿道:“這拍的什麽鬼啊!三級片現場嗎?”

老趙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提出了異議,“剛剛也是這麽拍的,也沒瞧您說什麽啊……”

“剛剛能和現在比麽?之前這個女模特可沒穿得這麽清涼!”

婁大少爺心情不爽,毒舌功力空前暴漲,話都比平常惡毒了許多,“那衣服的麵料加起來還沒兩寸大吧?這麽想秀,幹嘛不真空上場搞人體藝術啊!我家女眷要是買這種衣服,早上買晚上我就給她燒了!穿成這樣,能出得了門麽?就算是為了造福男性也不該這樣吧!”

末了,他還狠狠地吐槽了一句作為總結,“也不知是哪個腦殘設計出來的,這麽低俗的款式,估計也就隻有夜店小姐才看得上!”

他說的又急又快,又狠又毒,老趙也算是能巧言善辯的了,此時卻愣是一句話都插不上。

直到婁大少爺狠狠發泄完了,才弱弱地接茬道:“其實……還好了,品牌方也是為了追求視覺效果的最大化,才特意選了性感的款式作為主打款,其它款還是挺保守的……”

婁丞哼了聲,“既然是主打款,那更是要講究大眾的接受度了!這露的都可以當情趣內衣了,正常人誰會買啊!”

老趙還想再說點什麽,眼角的餘光冷不防撞見一個人影,嚇得頓時變了臉色,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許、許總……”

婁丞瞧他這副像見了鬼似的模樣,疑惑地往後一扭頭,就看到身後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頭發整齊地往後梳,露出個大背頭,吊三角眼,看著不怎麽好相處。身後那幾個也是統一的西裝領帶黑皮鞋的精英打扮,氣勢上略遜幾籌,應該是中年男人的下屬。

眼瞅中年男人瞪著自己的表情有些僵,婁丞不明所以,轉頭去看老趙,用眼神詢問這是誰。

老趙沒想到品牌方的高層居然來了,而且來的,還是極具話事權的副總裁。

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鎮定地介紹道:“婁少爺,這位是斐柒的許總,許總,這位是……”

“我認識小婁總。”

許總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年過五十但保養相當不錯的臉上勉強揚起一絲笑容,語調也稱得上客氣,“久聞小婁總深得乃父真傳,勇謀膽略一點都不輸給老婁總,如今一見,果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比一代強。”

對方的恭維透著幾分言不由衷,婁丞也虛偽地笑笑,熟練地開啟商業互吹模式,“許總過獎了,在您這樣的老前輩麵前,我還差得遠呢。”

許總剛剛被氣得夠嗆,這會聽他吹捧自己,以為他心虛了,不由有些得意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剛過來時,似乎聽到小婁總對我們的女裝設計頗有微詞,不知您這邊可否展開詳細說說,我也好回去跟設計師提一提意見。”

這話一出來,尷尬的分子一下漲滿了空氣。

老趙就知道他們剛剛的對話被正主逮到了,默默地抹著冷汗,往後退了一大步,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以為婁丞跟自己一樣,或多或少都會感到愧赧,而後陪上個笑臉,虛偽地說幾句好聽的話圓圓場,這事差不多也就算翻過去了。

畢竟不管斐柒這幾年發展的有多迅猛,在有上百年基業做打底的婁大集團麵前,還是遠遠不夠看的,許總就算再怎麽惱恨,也不得不掂量著來。

然而婁丞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不僅毫無被逮個正著的窘迫,反而直言不諱道:“你們這批主推款,確實露得太過了點。雖說我大華夏這些年來受西方文化衝擊,思想已經比過去開放了許多,但骨子裏到底還是矜持和傳統的,接受度肯定不會太高!

尤其這幾款裙子還這麽挑身材,現在的人生活條件好,哪有那麽多A4腰配這裙子啊!衣服買了歸根到底還是為了穿的,拿來做收藏品的話,我不如存錢買古董呢!您說對吧?”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完全沒有嘴下留情的意思,許總額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氣得嘴角好一陣抽搐。

這個蹬鼻子上臉的臭小子,給你幾分好臉色,你還真批評起來了!

婁丞一口氣發表完自己的“高見”,總算注意到許總漲成豬肝色的臉色,露出幾分後知後覺的驚訝,愧疚道:“啊,抱歉,我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是這樣,看到一見如故的長輩,就忍不住說大實話,您別介意。”

許總狠狠喘了一口濁氣,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沉了臉嗬斥道:“婁丞,你少在我麵前大放厥詞!我們斐柒雖說比不上你們婁家產業多,但在服裝領域這一塊,我們絕對是專業的!你想教我們做事,恐怕還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