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姚小姐”這三個字,婁丞頭皮麻了一下,突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抬頭望過去,果真看到姚莉璃正挽著他媽的手,施施然地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對上他望過來的視線,姚莉璃眼睛一亮,還衝著他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婁丞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默默地在心裏記了他媽一筆賬。

他都不知道這個媽到底在想什麽,一門心思地就想撮合他和姚莉璃!

是他對姚莉璃的厭惡排斥展露得還不夠明顯,還是他媽耳朵有問題,沒聽清楚他之前說的話?

這麽強行撮合,他非但不會改變心意喜歡上姚莉璃,反而適得其反,更加討厭了好嗎?

婁父也看到那邊的妻子和姚莉璃了,不由暗歎了口氣,也是無可奈何了。

看來,他老婆是卯足了心不想跟他好好過日子裏,

在明知道他不看好姚莉璃,兒子也不喜歡姚莉璃的情況下,還非要帶著人過來刷存在感,這不是明擺著要跟他們父子倆宣戰麽?

婁母見這對父子都麵露不快,清清楚楚地寫滿了都歡迎,頓時也有點火了,輕哼了聲,挺直背脊揚高下巴,也當做沒看到那對父子。

空氣一下靜了下來。

眾人都長著眼,很快注意到這一家三口間氣氛不對勁,麵麵相覷了一眼,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最後還是身為主人的淩筠潼主動迎了上去,笑著打招呼道:“張姨,歡迎你們。路上辛苦了,快過來坐吧。”

對著主人熱情洋溢的笑臉,婁母僵硬地扯扯唇角,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冒昧來訪,打擾了。”

淩筠潼搖了搖頭,真誠道:“不打擾,您肯賞臉過來,是我們的榮幸。”

早上看到隻有婁父和婁丞過來時,他還有點小失落來著,想著張姨果然不喜歡他和盛奕宸,都不肯過來坐坐。

眼下見到人還是過來了,他是打心裏高興的。

婁母見他神情懇切,也看得出是真心歡迎自己,別扭的心總算舒服了一丟丟,臉色也沒那麽繃了。

姚莉璃一直在等出聲的機會,見這兩人聊完了,見縫插針地笑道:“淩少爺,我聽張姨說你這來了不少客人,可熱鬧了,我心裏好奇,就央著她帶我過來認識新朋友了……你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淩筠潼看了她一眼,仍是微笑著,“姚小姐客氣了,來者都是客,請隨便坐吧,就當是自己的家。”

上次去醫院探望婁父,他沒有撞見姚莉璃,對這人沒什麽印象,不過既然是婁母帶來的人,他當然也會奉上應盡的禮數。

姚莉璃嫣然一笑,道:“不介意就好,剛過來的路上,我還擔心自己唐突了呢。”

淩筠潼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就回應地笑了笑。

因為婁父在他這一桌,他便熱情地邀請婁母一同坐下,讓傭人送上解渴消暑的冰凍酸梅汁。

姚莉璃跟現場的其他人都不熟,原本是打算跟婁母一起拚桌的,但見到那邊的婁丞,她就改變主意了,乖巧地問道:“張姨,難得見到婁丞,我想去找他聊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婁母本來就是帶她過來見婁丞的,正巴不得姚莉璃積極點,忙說道:“你快去吧,你們年輕人共同的話題多,不用陪我。”

姚莉璃就等著她這話,聞言立即鬆開她的手腕,高高興興地跑向婁丞這一桌。

結果還沒等她坐下,婁丞就站了起來,衝著旁邊的白祁嚷嚷道:“小白,陪我去噓噓!”

白祁還在吃他剛剝的蝦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果斷拒絕,“不去。你自己去。”

“去嘛!你看你這手也弄髒了,去洗洗也是好的。”

婁丞一心想著快點離開這裏,說完也不管他什麽反應,拖著人就往前走。

白祁更是一頭霧水,搞不懂這個家夥忽然之間抽什麽筋,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反抗得太明顯,隻好半推半地被跟著離開了。

婁丞時機掐的這麽準,姚莉璃哪能看不出他就是故意要避開自己,這下給氣的,臉都有些黑了。

其他人也看出了些端倪,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隻當剛剛什麽都沒瞧見,好歹給這個自討無趣的姚小姐留點麵子。

但氣氛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尷尬,姚莉璃就這麽晾在那,一時間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簡直裏子麵子都沒了。

婁母暗罵了幾句兒子,隻得出聲打圓場道:“璃璃,你別管那個臭小子,過來跟我們一起吧。”

姚莉璃輕輕地咬住唇,依言走過來,低著頭,默默地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來。

婁母見她眼圈泛紅,也不知道她這會心裏難受,暗歎了口氣,心疼道:“你別介意,那臭小子現在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也不隻是對你一個人這樣,他現在連我的話都不怎麽聽的。”

姚莉璃眼睛更紅了,搖了搖頭,細聲細氣地說道:“張姨,您放心,我知道婁丞沒惡意,不會放在心上的。”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多想。”婁母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笑道:“來,喝點酸梅汁,消消暑氣。”

姚莉璃看了眼她遞來的褐色飲料,怕胖地微微蹙眉,但還是接過來,軟軟糯糯地撒嬌道:“謝謝張姨,還是您對我最好了!”

婁母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聞言更是母愛爆發,憐愛道:“傻孩子,阿姨從小看著你長大,早就把你當親生女兒了,說謝就見外了。”

話音剛落下,邊上的婁父就發出了誇張的驚天巨咳聲,把隔壁淩筠潼給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給他順背。

婁父沒咳多久,很快就緩過來了,搖頭喟歎道:“到底是年紀大了,喝口茶都能被嗆到。也就幸好這裏沒外人,不然丟臉丟大了。”

淩筠潼體貼地給他遞上紙巾,擔憂地問道:“婁爸爸,您沒事吧?”

婁父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斜睨了眼那邊的婁母,意有所指地笑道:“沒事,就是有點胸悶氣短,過會兒就好了。”

婁母無語地看著他做戲,心裏一陣惱恨不已。

別人或許瞧不出來,可她這個同床共枕了幾十年的枕邊人,哪能不知道糟老頭子這話的用意?

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讓她別在這丟人現眼,也別給他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