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潼是受張姨所托給盛奕宸送午飯來的,被袁青忽然的闖入嚇了一大跳,轉過頭,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手裏的布偶娃娃,一臉的好奇訝異。

袁青不愧是跟著盛奕宸闖**多年的,初初的震詫過後,腦子裏很快擬好了一套說辭,特別正經地請示道:“少爺,這是剛從日本寄過來的快遞,我給您送過來了。”

日本?!

一聽到這兩個字,淩筠潼心頭繃緊,看著那幾個布偶的眼神瞬間不對勁了。

小叮當,櫻桃小丸子,還有他最喜歡的龍貓……

這該不會是……

沒等他得出結論,盛奕宸聲音緩緩地在他耳邊響起,證實了他的猜測,“阿潼,這是你爸爸留在酒店裏的。那天他走的很匆忙,估計覺得這幾個布偶太礙事了,就沒有一起帶走,我讓人給你郵寄過來了。”

淩筠潼怔怔地看著那幾個布偶,眼淚潮意漸起,濡濕了他的眼睛。

他很喜歡日本的卡通,叮當貓、小丸子、宮崎駿係列最出名的那幾部動漫,幾乎每隔兩天就要拿出來重刷一遍,怎麽都看不膩。

隻要看到小丸子開開心心的笑臉,不管多麽絕望痛苦,他就覺得他的人生還有希望,還能繼續走下去。

但他怕被人嘲笑幼稚,小的似乎還好,長大了就藏嚴實了,連寶媽和淩巧晴都不知道,也就是爸爸有一次無意中撞見,才知道他的這個愛好。

爸爸從來不覺得喜歡這些東西的他沒男子漢氣概,相反的,還經常給他帶精美的周邊禮品,親切地和他討論動畫片裏的劇情。

想到過去種種,淩筠潼鼻尖酸酸的,走過去接過袁青的布偶娃娃,緊緊地抱進了懷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砸在小丸子軟綿綿的笑臉上。

他抱著這幾個玩偶泣不成聲,旁邊的袁青看的有些不忍,撓了撓腦袋,轉身走出辦公室,輕輕地關上了門。

他沒有馬上離開,站在門口邊上,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終於明白為什麽少爺非要讓他買這幾個布偶了。

淩文倫乘坐的飛機出事故的前一天晚上,淩筠潼做了噩夢,三更半夜給他爸打了電話,他爸為了哄他,答應他會帶他最喜歡的小丸子和叮當貓。

理清這個這一點,袁青忽然覺得很不對起淩筠潼。

少爺之所以這麽清楚那通電話的內容,因為淩家早就被安插了幾十台監控攝像頭,光是淩筠潼的房間裏就有五台。

這兩年來,淩筠潼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少爺全都了如指掌,當然也包括他和淩文倫最後的這通電話。

而買通淩家傭人做這個勾當的,正是授命於盛奕宸的他。

袁青又記起剛回公司路上接到的電話,婁丞挺嘚瑟地告訴他,盛奕宸還真就讓造一個淩文倫出來,並且還答應事成之後,送一整車庫的豪車以及扮女裝。

他搞不懂少爺在想什麽,送車也就算了,反正少爺本身就是超級移動印鈔機,千金散去還複來,可這個扮女裝又是怎麽回事?

眾所周知,少爺是長了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麵孔,以前沒少因為這張臉遭人奚落嘲諷,所以,他最恨被人當女人看,這真的是少爺會答應的事嗎?

袁青想的腦瓜子都疼了,還是想不通盛奕宸到底在想什麽。

他十幾歲就跟著盛奕宸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過去,依然還是看不透這個主子的性情,太特麽高深莫測了。

辦公室裏,淩筠潼還在抱著幾個布偶掉眼淚,盛奕宸看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上前,牽著他的手回到沙發坐下。

淩筠潼眼睛都要腫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著像個小花貓。

盛奕宸抽了紙巾,仔細地對折疊成方塊,默默地替他擦起了眼淚。

之前已經有過給他擦淚的經驗,他這回嫻熟了不少,先是輕輕拭擦幹他眼角的淚水,然後換了張新的去擦鼻水,動作輕柔得好像在碰花瓣,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淩筠潼嬌嫩的臉蛋給擦破皮了。

淩筠潼任他擦了小半盒紙巾,漸漸冷靜了下來,也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白淨的臉一點一點地漲紅,低著頭也不敢去看盛奕宸的臉。

真是太尷尬了。

雖說是情之所至,控製不住,可他畢竟都是這麽大個人了,在盛奕宸麵前哭得稀裏嘩啦的,簡直無地自容,把淩家的臉都丟光光了。

盛奕宸倒是沒在意到他的窘態,見他沒再哭了,動手倒了杯溫開水送到他嘴裏,溫聲勸道:“喝點水,潤潤嗓子。”

淩筠潼早就哭得口幹了,接過水,仰頭咕嘟了好幾口,因為喝得有點急,水杯子裏漏出來,濺濕了他的衣服。

低頭見到胸口那一片潮濕,他臉漲得更紅了,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

盛奕宸瞧見了,又去抽了紙巾給他擦水漬,還和氣地問他冷不冷,要不要換件衣服。

淩筠潼支吾了幾聲說不要,忍不住抬頭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目親和溫淡,淡色的唇角彎著一點寵溺的微笑,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和嘲笑他的意思。

這樣氣氛很溫馨 ,平和,仿佛他們就是一對很恩愛的伴侶,而盛奕宸很愛他,也很在乎他。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淩筠潼自己也茫然了。

他看不懂盛奕宸這個人,按照當初的結婚契約,盛奕宸隻需要幫他找爸爸,以及處理那些高利貸的破事就足夠了,根本不用做到這個地步。

這樣溫柔的眼神和溫言軟語,真的很容易讓他產生錯覺。

暗暗握緊放在膝蓋上的手,他抬起頭,鼓起勇氣問道:“盛奕宸,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的聲音帶著剛哭過的沙啞,神情是無比的端正認真,是真的很想知道緣故。

盛奕宸聞言微怔,歪頭做出思考的模樣,打趣他道:“你這麽愛哭,我怕你把我這棟辦公大廈哭塌了。”

淩筠潼被他揶揄得臉一紅,低著頭,悶聲悶氣地抗議,“我是認真問你話,沒在開玩笑……”

盛奕宸仍是微笑著,目光溫柔地望著他因為不滿微微鼓起的腮幫,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忽然就很想掐一把。

不過為免惹得小朋友更生氣,他忍住了這股衝動,抬手胡亂的揉了一把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