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這麽久的冷戰,婁母其實也早就累了,這會被這麽一刺激,忽然就很懷念之前和丈夫琴瑟和諧的過往。

比起圈裏那些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的渣男來說,婁父待她是真不錯了,以前每次鬧不愉快,都是他主動跟自己求和,她是不是也該遷就這麽一回呢?

旁邊的人沒注意到她的失神,照舊興致高昂地聊著天,不知不覺中,話題就漸漸往外擴展了,先是聊淩筠潼做手工的心得,然後探討方奇的教學生涯,跟著就是白祁當年為學唱歌走過的彎彎繞繞……

婁父實在是個控局的個中高手,方奇和淩筠潼都不是能言善道的,可在他循循善誘地詢問和引導下,竟也能把一件小小的事說得繪聲繪色,白祁也難得一口氣說了許多。

婁母心裏兜著事,原本隻打算做個莫得感情的花瓶,但漸漸地,她被他們的話題吸引了注意力,不知不覺地就聽得津津有味的,甚至偶爾還會主動提那麽一兩個問題出來。

一番交流下來,在越來越融洽的氣氛中,婁母對這三個年輕人都有了些新的認識,尤其是在了解到方奇寫那首歌的歌詞,靈感都是來源於他和潘密十幾年的感情沉澱時,對這個老實內向的男人有了挺大的改觀。

她有點明白潘密為什麽會選擇這個鄉下男人了,謙遜溫善,吃苦耐勞,脾氣好得過分,深情專一,拋開家世不說,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信賴依靠的好男人。

說難聽點,方奇就是那種任由主人欺負的忠犬,就算不給他飯吃,故意踹他一兩腳,也絲毫不會影響他的忠心耿耿,即使把他丟到深山郊野,他也會自己摸著路跑回來。

雖然看著是沒什麽出息,可這種死心塌地的忠誠,往往就是擄心的最佳利器。

何況方奇也不隻有忠誠,人家還是有挺多其他的優點的,至少寫的歌詞就深深打動了她。

正閑聊著,婁丞和潘密回來了。

聽到門口那邊傳來傭人的問候聲,婁母轉頭看了那邊的兩人一眼,又看看牆上的石英掛鍾,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去看一下廚房的晚餐準備得怎麽樣。”

正準備離開,她記起剛剛聊天的內容,又停住腳步,衝著方奇道:“方奇,我記得你老家那個地方好像喜歡打油茶吃的,要不待會給你整一份吧?”

方奇聞言一怔,忙搖頭道:“不用這麽麻煩,我不挑食,跟大家吃一樣的就可以了。”

婁母抿嘴笑了笑,“不麻煩,家裏的廚師正好會做,材料什麽的都有,待會你嚐嚐看夠不夠正宗。”

人家都這麽說了,方奇也知道再推拒下去就是不識好歹了,感激點了點頭,說道:“麻煩張姨了。”

婁母又是一笑,招呼其他人隨便坐,一扭身便走向了廚房。

潘密目送她走遠,眸色微微閃動了幾下,走到方奇的身邊坐下來,很自然地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笑道:“老師,你們剛聊什麽這麽開心,大老遠都聽到你們的笑聲了。”

“也沒什麽,就說了些工作上的閑聞趣事。”方奇簡短地概括完畢,而後關心地問道:“大哥那邊的事都解決好了?沒什麽問題吧?”

潘密嗯了聲,仍是微微笑著,“有監控作證,我們給足了醫藥費,道歉誠懇,他們都接受了,也表示不會再追究。”

方奇鬆了口氣,慶幸道:“還好是通情達理的人,不然還不知要掰扯到什麽時候呢。”

淩筠潼聽得一頭霧水,好奇地問道:“潘大哥,你的大哥攤上事了?”

潘密朝他笑了一下,言簡意賅地陳述道:“昨晚我大哥開車回家,小區路燈壞了,不小心撞到了人,不過傷得不嚴重,已經協商解決好了。”

說到這個,方奇就忍不住囉嗦起來,絮絮叨叨地說道:“我都說了要跟你一起過去的!你非不讓,還說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都是一家人,哪裏談得上浪費不浪費的?”

婁丞還記著潘密之前耍自己的仇,正想著找個什麽機會報複回去,聽到這話,當即插嘴進來附和道:“就是!難得人家方奇有這份同甘共苦的心,你幹嘛要阻止人家啊?!”

潘密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氣定神閑地回道:“又不是多大事,我可不舍得折騰老師跟著我來回跑。真需要幫忙,我自然會跟老師說。”

婁丞撇撇嘴角,還想再挑撥幾句,不過被他爹一個冷眼製止了,轉而問向白祁,“小白,你們怎麽不唱歌了?接著舞,接著樂啊,為了趕回來聽你的演唱會,我剛剛可是一路飆車趕回來的!”

白祁還沒發話,婁父就率先罵了過來,“臭小子!跟你說過多少次要注意安全了,你居然還敢飆車!是不是想讓我把你那群跑車打包賣了啊!?”

事關愛車前途,婁丞秒慫,忙改口道:“我跟你開玩笑呢!青天白日的,我哪敢飆車,就壓著臨界線一路奔回來的!頂多60邁!”

婁父才不信他的片麵之詞,目光望向一道回來的潘密,得到對方點頭肯定後,這才緩了神色,但還是鄭重警告道:“你給記住了!就算是趕著去投胎,你也不能飆車!給我發現了,你看我會不會把你的跑車通通換成兒童三輪車!”

唯恐老爺子來真的,婁丞不敢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忙不迭地把話頭轉到白祁那邊,央求道:“小白,你再去唱幾首吧,我都還沒得聽呢!”

白祁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唱,你誰讓你剛剛不在場來著。”

“我有啥辦法,這不是在上班的嗎?”

婁丞走到他身邊,一屁股挨著他坐下來,哀哀地說道:“我一聽說你到家了,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我又沒有風火輪,也沒有任意門,怎麽的也要點回程時間吧?”

聞言,潘密輕笑了幾聲,抬頭望向他,意味深長地問道:“婁丞,你說這話,良心都不會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