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父瞧他這沒出息的樣,火氣又騰騰地冒了起來,罵罵咧咧道:“不讓你接近你就不接近了?你是老子還是他是老子?還有,你老丈人的身份是白給人看的嗎?你不會想辦法讓小潼反過來主動接近你?看你平常也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一遇到你兒子的事就變蠢了!?”

盛一凡無言以對,心神一片恍惚。

他不是沒有做過努力,去年知道兒子結婚後,他馬上打包了一份豐盛的賀禮差人送了過去。

可沒過多久,禮物就被原封不動地送回了家裏,不止結婚賀禮,就連他後來過年過節送的那些禮物,也無一例外地被退了回來。

為了這事,曹嬌芸都不知跟他撒了多少次潑,他父親也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他好幾回,罵他下賤沒出息,竟然低聲下氣地去求一個私生子的好臉色。

盛一凡也很想改變現狀,可兒子油鹽不進,他又能怎麽辦呢?

婁父罵的口都幹了,見他悶悶地一句話都不說,也是被他弄得脾氣都沒了,索性轉移話題道:“算了,還是下棋吧,我懶得替你瞎操心!”

盛一凡不由搖頭苦笑,就他現在這個情緒,哪還有心思跟他下棋?

正要婉拒,餘光瞥過麵前的這副黑曜石棋子,他心微微一動,撚起其中的一枚棋子,細細打量了幾眼,不掩讚賞地問道:“你這副象棋倒是別致,花了不少錢吧?”

婁父擺棋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棋子,揚了揚眉,意味深長地問道:“你真覺得不錯?”

盛一凡點頭,肯定道:“你這麽多藏品裏,唯有這一幅深得我心。”

婁父頓時樂了,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喜歡吧?這可是我剛收到的禮物。”

“剛剛?”盛一凡微怔,很快聯想到剛離開的那群小輩,下意識地問道:“是那幾個孩子送給你的?”

婁父更嘚瑟了,清了清嗓子,字句清晰地宣布了答案,“沒錯,是小潼送給我的!這可是他親手做的,天底下僅此一套!”

盛一凡又是一怔,看了看他,又低頭看看那枚棋子,語氣添了幾分不置信,“……真是筠潼做的?”

“那還有假!”婁父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麵前的棋子,嘖嘖感慨道:“天賦這種東西,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服氣,小潼還這麽年輕,就已經有如此精準絕倫的巧技,換成普通人,不練個二三十年,做不出這樣的品質感。”

盛一凡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垂眸凝著麵前這一桌雕工精細的黑棋,啞然道:“我知道他畫畫不錯,沒想到,他還會做這些……”

“是啊,你兒子這回算是撿到寶了。”

說到這個,婁父不免就聯想到之前跟淩家聯姻的戴家,眼底閃過一抹譏嘲的笑意,幸災樂禍道:“去年淩家破產,淩文倫屍骨未寒,戴家就迫不及待地悔婚搭上了陳家,還以為換了個乘龍快婿!結果那陳申鳴就一扶不起的草包,幹啥啥不行,把公司搞的烏煙瘴氣不說,還氣走了不少得力幹將!同樣不是經商的料,他還不及多才多藝的小潼呢!”

被他一提,盛一凡也想起不久前聽到的一些閑言碎語,沉吟道:“我聽說那小子最近搭上了一個網紅女主播,把人姑娘肚子都給搞大了,據說現在天天上陳家鬧著要給名分?”

婁父有些意外地望向他,驚奇道:“我倒是不知,原來你也會關注這些八卦新聞?”

盛一凡輕咳了聲,“偶然得知。也沒特意去打聽。”

婁父眨了眨眼,也沒再追問下去,動手擺起了棋局,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你這麽晚還出來,曹嬌芸沒跟你鬧?”

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盛一凡臉色微沉,不掩厭惡道:“好好的,別提這個掃興的名字。”

婁父搖頭歎了口氣,戚戚然地慶幸道:“看來還是我比較幸福啊,雖說我夫人脾氣也不好,性子也倔,但到底還是個講理的,比曹嬌芸那個瘋婆子不知強了多少倍。”

門外,正要推門進來的婁母恰好聽到了這一句,不由愣了一愣,手定在扶手上沒動。

裏麵的人毫無所察,慢悠悠地繼續說下去,“說起來,我們結婚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鬧成這樣,她跟我賭氣,我這心裏也怪不得勁的。”

盛一凡有些好笑,和聲道:“既然心疼了,你主動認個錯,跟嫂子賠個不就好了?”

婁父神色一頓,堅定地搖了搖頭,“別的事都可以低頭,就唯獨兒子的婚姻大事上,我不想遷就了她。”

盛一凡之前聽他嘮嗑過,略一思索,不解地問道:“阿丞現在也沒個穩定的對象,你怎麽就這麽確定,他將來一定會跟個男人?萬一他還是喜歡女人,你倆這不是白折騰了麽?”

婁父哼了哼,說道:“我跟她的分歧點,並不在阿丞的取向。我所求的,從來都是阿丞的終身幸福,隻要能跟阿丞好好過日子,我管他男女,我兒子喜歡就好了!可你嫂子就偏要橫加幹涉,非要讓我兒子根據她的意願和喜好選對象,這我能忍嗎?”

盛一凡露出了然的神色,理解地點了點頭,而後又道:“但你們這麽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找個機會把事情說開才好。”

“說不開。”婁父擺好棋局,率先移了一步棋,無奈地歎氣道:“這麽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她什麽脾氣我能不清楚?就是要人哄著遷就著才成,否則就是不愛她對她不尊重。這事在她那,就是沒得商量的!”

這話就跟戳到了婁母的肺管子,氣得差點沒直接推門衝進去罵人。

簡直一派胡言!她脾氣是火爆了些,但哪有這麽無理取鬧啊!

盛一凡走了一步棋,笑著道:“聽你這意思,像是進入了死局?””

“差不多吧!眼下她是聽不進勸的,隻能等她自個兒慢慢想通了。”

盛一凡眼神微微一閃,安靜片刻,忽然問道:“城哥,你和嫂子僵持了這麽久,如果始終沒法達成意見一致,你……你會想要分開生活嗎?”

“不會!”婁父應得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地說道:“自己娶的老婆,就是跪著也要過一輩子,怎麽可能分開!”

想到什麽,他鄭重強調道:“我指的是普通情況,不包括你這種特殊案例,像曹嬌芸那樣的女人,你還是趕緊離了吧,早離早解脫!”

盛一凡笑了笑,自嘲道:“我倒是想,但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