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當然也看出了那妹子存了搭訕的心思,但他一點都不想認同婁丞的道,凝聲道:“那也不用把話說得難聽吧?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不願意直接拒絕就算了,至於弄得這麽難堪嗎?”

婁丞喲了一聲,酸溜溜地嘲諷道:“白天王走的不是高冷人設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憐香惜玉了?我怎麽不知道啊?”

白祁瞥了他一眼,也懶得搭理他的陰陽怪氣,抿著唇不作聲了。

氣氛變得有些凝固,兩人沉默地走著路,一時俱是無言。

婁丞臉色悶悶的,心裏仿佛塞了一團棉花,堵得不行。

他知道自己剛剛是缺乏了點風度,可一看到那女孩對著白祁發花癡,他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忍不了了。

這種感覺,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惦記上了,讓他很不爽,格外地不爽,不爽極了。

可他都這麽不爽了,旁邊的人卻全然不在乎,完全不管他此刻臉色有多黑,照舊氣定神閑地走自己的路,絲毫不受他渾身漫溢出來的鬱氣影響。

這種仿佛隻有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的感覺,讓他心裏就更堵了。

婁丞以前最討厭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偽君子,可在此時的此刻,他居然打心裏希望,如果白祁是那樣的人就好了,就算是虛情假意也好,隻要願意搭理他就成。

白祁不知道他這些心理活動,一心一意地就隻想快點找到通往大門口的路。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繞過兩棟大樓,照著剛剛那女孩說的,接下來就是要拐彎直走幾百米。

白祁張望了下前邊的路線,前邊是個分岔路,有左右兩個彎可拐,他拿不定主意,下意識地問向旁邊這個已經來了很多次醫院的熟人,“往哪邊走?”

冷不防聽到他的聲音,婁丞滿腔的鬱悶陰霾頃刻間掃了一大半,心情總算好了一些,順著他的視線望向前邊,指著左邊的路道:“這邊吧。”

鑒於剛被這貨帶著走了無數的冤枉路,白祁謹慎地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還猶豫著要不要往相反的方向走。

見他躊躇不決的,婁丞也不難猜出他的顧慮,輕咳了聲,保證道:“我確定我這回沒走錯,就是這邊。”

他膽子雖然肥厚,但眼下也不敢再亂來了,他已經帶著白祁在醫院繞了將近半個小時,再繞下去,估計白祁就要暴起走人了。

白祁看了他一眼,還是沒直接采納他的意見,但也沒武斷地真往相反的方向走,而是又攔了一個路人,做了最終版本的確定後,這才順著婁丞說的方向拐過去。

往前走了約莫幾分鍾,果真看到了醫院的大門,白祁鬆了口氣,終於走對路了,他可太不容易了。

出了醫院後,他們很快在馬路對麵的便利店買了適配的充電線,帶著東西,順著來時的路折回了醫院。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白祁是對婁丞例行無話可說,婁丞則是掛著心事,神神在在的,也沒想要打破這份略顯微妙的沉寂。

快進一樓大廳時,婁丞想到樓上病房裏那一屋子的人,總算焦急了起來。

他也是傻了,剛剛就隻知道悶不吭聲地帶著人走錯路,該說開的症結,一個字都沒提,好不容易說上了話,卻又跟白祁鬧了新的不愉快。

難怪他爹老是叫他傻小子,他確實挺傻的。

懊惱之中,婁丞拚命轉動腦子想話題,幾番斟酌後,很生硬地拋出了一個引子,“話說,剛剛老爹說你在我狗窩過夜時,你怎麽這麽淡定,難道你不怕人家誤會我們的關係嗎?”

白祁斜睨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誤會什麽?”

婁丞臉上閃過幾分不自在,支支吾吾地說道:“就誤會我們是、是那種關係啊……”

“哪種關係?”白祁表情淡定,步伐從容不迫,仍是那副不徐不緩的腔調,“別吞吞吐吐的,一次性說清楚。”

“廢話,還能有哪種關係?!”婁丞被逼急了,臉紅脖子粗,連嗓音也是粗得很,忿忿道:“小白,我雖然老是叫你小白,但你不是真的小白好嗎?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除非你在耍我!”

白祁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嘲弄道:“總算被你看出來了,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這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婁丞氣得炸毛,“你幾個意思啊?我爹現在不待見我就算了,連你也這麽欺負我!虧我之前對你這麽好!”

白祁神色微頓,微微抿了一下唇,這才勉強回答了他的問題,“有什麽可誤會的?誰不知道我和你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當朋友也就算了,怎麽可能發展成那種關係?何況我眼睛不瞎,看上誰都不會看上你這種花花公子。”

婁丞心頭一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道:“我現在已經不花心了!

白祁沒做聲,可那略帶譏誚的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他這話的。

“真的!”婁丞急了,放重了語氣解釋道:“我都好久沒去浪了,每天工作成噸成噸的,都差點幹不完,哪還有空去玩啊!而且我爹身體也比不得從前了,打算這兩年卸任,將公司全權交給我打理,重任當前,我就更沒那心思了!”

白祁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也就隨便一說,你也不用急赤白臉地跟我澄清什麽,你花不花心,跟我也沒什麽關係。”

婁丞一下答不上話來了。

確實,他花不花心,有沒有再出去花天酒地泡妹子,跟白祁又有什麽關係?

他著急著澄清什麽呢?

反正白祁又不在乎他這些。

見他眼神驟然暗下來,好像在一瞬間變得了無生趣似的,白祁默了幾秒,看在婁父的麵子上,到底還是給了幾句鼓勵的話,“伯父確實歲數不小了,現在還動了手術,早點卸任也好,你就好好努力幹吧,別讓他失望。”

婁丞沒做聲,隻是低著頭走著路,長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白祁也不管他了,都這麽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寶寶,總不能還要他去哄吧?

正好也走到電梯跟前了,他按了開門鍵,率先走了進去,後麵的人也跟著走進來,在他身邊停下來。

電梯門在眼前緩緩的關上,白祁仰起頭,默默地看著不斷跳動的數字。

正等著門口,忽然,旁邊的男人開口喊了他一聲,“白祁。”

很少聽到他直呼自己的姓名,白祁側頭望過去,也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無聲地等著他開口。

婁丞本來已經醞釀好要說的話,可一看到他那張淡漠的臉,也不知怎麽的,心裏莫名一陣來氣。

等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抓住了白祁的手臂,下一秒,就把人堵在自己和牆壁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