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這麽閑,隨便猜的。”

盛奕宸放鬆地往後靠上椅背,嘴角挑起一抹笑,戲謔道:“怎麽樣?跟你的方老師徹底一刀兩斷了?”

他問的直接,潘密也應得坦白,“嗯。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去見他,以後,我不會再去打擾他的生活了。”

盛奕宸挑了挑眉,揶揄道:“你確定真是最後一次?別忘了,以前你幾次說要徹底斷了這份念想,結果人家一個電話打過來,你還不是巴巴地跑了過去?”

被勾起過去的一些回憶,潘密神色瞬間黯淡,沉默半響,忽然笑了起來,自嘲道:“以前還沒死透心,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犯賤。現在麽,算是死裏逃生,不想再繼續自取其辱了。”

他的聲音低低啞啞的,透著幾分萎靡的味道,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再也不想做無用的掙紮。

盛奕宸很少看到他這麽消沉的一麵,頓時斂了玩笑的心思,安靜片刻,再次開口問道:“是不是發生了終於讓你死心的事?”

潘密表情微僵,嘴皮子動了動,略顯艱難的吐了兩個字,“孩子。”

“……”

也許是將心裏那根針拔出來了,潘密麵容輕鬆了些許,低聲說下去,“他妻子懷孕了,差不多兩個月。”

盛奕宸安靜地聽他說完,徐徐道:“我記得你那個方老師,結婚應該有六年了,有孩子也正常。”

“是啊,我也知道這很正常。”

潘密麵容頹敗,僵硬地握緊手機,聲音變得更低了,“在這個孩子出現之前,我還能自欺欺人地騙自己,想著他心裏或許還是有我的一席之地,或許隻是為了父母才勉強結這個婚……但現在這個孩子出現了,也許這不是他和他妻子愛情的結晶,但起碼是他們歡愛的結果……無論如何,這對我來說都太殘忍了,我沒法再堅持愛下去,太累,也太苦了。”

盛奕宸不善於安慰人,隻能沉默地聽著他陳述。

潘密悵然一笑,澀然道:“我知道他一直都希望我快點死心,從此之後,再也不要跟我有任何瓜葛。如今他初為人父,除了恭喜他,我還能怎麽辦呢?隻能承認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吧。”

“……”

“奕宸,你和筠潼要好好的,一輩子都好好地。”

潘密笑容變得越發苦澀,啞聲道:“和所愛之人相守的幸福,我這輩子無福享受,但我希望你能牢牢握在手裏,永遠都別撒手。”

結束和潘密的電話後,盛奕宸站在明淨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川流不息的馬路,好久都沒動。

淩筠潼從外麵的辦公大廳進來時,就看到他站在那邊,出神地俯視著下麵的某處。

他怔了下,反手關上門,以後地問道:“盛奕宸,你在想什麽呢?”

聽到他的聲音,盛奕宸微微側眸,目光直直地望向他。

淩筠潼見他神色略顯凝重,以為是他工作上遇到了難題,關心地問道:“怎麽了呀?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盛奕宸定定地盯著他瞧了一會,嘴角揚起一抹笑,問道:“真遇到了困難,你能幫我解決嗎?”

“不能。”淩筠潼老實地搖了搖頭,想了一想,認真道:“不過我可以當你的聽眾,可以陪著你為你加油打氣,還可以給你按摩做好吃的,幫你養精蓄銳振作精神,這樣你就能更快更好地找出解決的辦法了!”

盛奕宸被他孩子氣的發言逗笑了,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肯定道:“聽起來,你現在確實變得比以前有用多了。”

“那是當然,我每天都有在努力進步的!”

說話間,淩筠潼已經走到他麵前,張開雙臂很自然地抱住他,臉頰在他胸口處蹭了蹭,小聲嘟囔道:“我要做一個配得起你的人呢。”

盛奕宸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另一隻手也順勢擁住了他。

小朋友現在變得越來越愛撒嬌了,偶爾還會鬧些小脾氣,晚上故意不理他,把龍貓和叮當貓橫在兩人中間當楚河分界線什麽的。

但這種冷戰通常堅持不了多久,小朋友就會低下頭,一臉羞愧地跟他道歉並且乖乖反省。

其實小朋友完全不需要自責和愧疚,因為他那些小別扭,在他看來不知有多可愛,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堵氣似的。

盛奕宸忍不住收緊雙臂,更牢地抱緊了懷裏的人。

比起潘密和婁丞那兩個兄弟,他的感情路其實還算平坦,因為他家的小朋友是個小天使,沒怎麽糾結就原諒了他過去的暴行,沒讓他吃上太多的苦頭。

但愛情來得容易,並不意味著就可以隨意揮霍,即使剛剛潘密不對他說那些話,他也知道自己該牢牢地守住這份幸福。

任何人,都別想破壞他現在的生活。

另外一邊,婁丞剛從商啟之的辦公室走出來,就給負責盯著古霏動向的保鏢打了個電話,確定古霏一直在酒店沒出去後,上了車果斷飛了過去。

他本想和之前一樣,去那邊守株待霏,奈何剛行到中途,就接到了母上大人的奪命連環call,命令他即刻回家,否則就斷絕母子關係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婁母平常對婁丞這個兒子,即使用溺愛來形容也不為過,但一旦發起火來,後果通常都很嚴重,而且還是連婁丞的親爹都無法阻止的那種嚴重。

鑒於之前那些血淋淋的教訓,婁丞沒敢違抗太後懿旨,隻得調轉車頭,灰溜溜地回了家裏。

剛走進大廳,迎麵就看到管家拚命朝他擠眉弄眼,一雙眼睛還時不時地往客廳的方向瞄。

婁丞從小沒少得他的通風報信,立即心領神會,稍稍整了整衣服,揚起笑臉,朝著正端坐在客廳的貴婦迎上去,“媽,你這火急火燎的忽然叫我回來,是有什麽大事嗎?”

婁母穩穩地坐在沙發上,雙手優雅地交疊放在膝上,保養得宜的麗容不怒自威,當家主母的架勢擺得很足。

抬眸望向正嬉皮笑臉朝自己走來的兒子,她冷冷一笑,譏諷道:“怎麽,沒有大事,我就叫不得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