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橫眉瞪眼的模樣很是凶惡,淩筠潼看得暗暗心驚,害怕地想向往後麵退,可鞋後跟卻碰到了冰冷的金屬牆壁,已經退無可退了。
見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女人氣焰更囂張了,惡聲惡氣地質問道:“小赤佬,你剛踩的可是我的新鞋!第一次穿就被你給踩髒了!你說,你要怎麽賠我!”
聽到這話,淩筠潼下意識地望向女人腳上的白色小皮鞋。
其實他覺得自己剛剛踩的並不重,而且對方是尖嘴皮鞋,他踩的位置都沒到腳趾頭,那地方也隻是沾了點細微的灰塵,不仔細看的話都看不出來。
不過他不敢妄下定論,被踩的人不是他自己,沒準他真把人家踩得很痛也說不定,不然對方怎麽會衝他發這麽大的脾氣呢?
這麽想著,淩筠潼心裏的內疚又添了幾分,很自覺地再次乖乖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賠你一雙鞋子吧,希望你能原諒我。”
女人冷笑了聲,鄙夷地掃了眼他懷裏抱著的兩個食盒,譏誚道:“我這可是G家剛推出來的新款,近兩萬塊的貨!你一個送外賣的賠得起嗎!?”
淩筠潼懵了,苦惱地斟酌了半晌,非常誠懇地提出第二套解決方案道:“那你希望我怎麽辦?……要不,你也踩我一腳?”
女人抱著手哼了哼,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惡,“誰稀罕踩你!我還怕弄髒了我的鞋呢!”
這話徹底把淩筠潼整不會了。
歉他道了,也表示願意賠她一雙鞋子,還提出讓她以牙還牙踩自己一腳的建議,但對方卻還是不滿意,他還能怎麽辦?
總不能為了這點事就報警吧?
不等他想出新的解決方案,女人又開始高聲叫罵起來,但罵來罵去的也沒出什麽新意,無非也就是痛斥淩筠潼沒長眼睛踩了她高貴無比的新鞋。
一時間,狹窄的電梯房裏都是她刺耳的罵罵咧咧聲。
淩筠潼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的,無地自容地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本來就不是個巧言善辯的,加上又是自己先踩了人家的鞋子,理虧在先,就更沒底氣說話了,隻好低下頭,默默地站在那任憑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電梯裏的其他人見狀,雖然有點心疼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帥哥,但誰都沒有替他講話的意思,一群人各站各的,全當聽不到。
剛剛打鬧的那幾個女孩倒是有點不忍,其中一個忿忿地問向旁邊的同伴,“方主管這是怎麽了?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吧?”
同伴立即對她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別亂說,而後小小聲地八卦道:“她早上剛被袁秘書罵了一頓,估計是心情不好,想找個出氣筒發泄吧,正好這小帥哥就撞槍口上了。”
那女孩一聽說有八卦可聽,立即來了興致,忙問道:“袁秘書不是最好說話的麽?我看他平日裏都是嬉皮笑臉的,怎麽會跟方主管過不去啊?”
同伴偷瞄了眼那邊的方主管,見對方猶在**噴口水,完全沒有注意她們這邊,就放心地繼續分享道:“據說她之前給采購部招來的兩個人,全都是她自個兒家裏的親戚,辦事能力拖拉不說,還中飽私囊貪汙了不少公款,袁秘書知道是方主管招來的人後,二話不說直接跟方主管杠上了,早上這兩人在辦公室裏吵的可凶呢!”
女孩瞪大雙眼,捂著嘴不可思議道:“袁秘書可是盛總的心腹來的,這方主管怎麽敢啊……”
“這你就不懂了,貪汙公款這個罪名可不小,方主管哪敢承認這是自己開後門找的人?生怕到時候查不出什麽連累自己,當然要使勁撇清關係了!”
女孩恍然大悟,瞄了眼淩筠潼,眼底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道:“這個小帥哥也是夠倒黴的,這都能讓他攤上……”
同伴嗤笑了聲,故意逗她,“心疼了?心疼你就勇敢地站出來幫他說話唄!”
女孩驚慌失色,連連搖頭道:“我才不做這種傻事呢!萬一被方主管記恨上了,回頭給我穿了小鞋,我還怎麽混下去啊!”
隔壁幾個人聽到她這話,雖然依舊沒做聲,可都默默地在心裏點了個同意。
雖說方主管早上和袁秘書吵得不可開交,但目前形勢還未明了,誰知道方主管最後會不會被炒魷魚呢?
畢竟袁秘書隻是首席秘書,又不是可以隨便炒人的盛總。
哪怕方主管任人唯親的行為要被解雇,但按照公司的製度流程還是得耗上不少時日,就比如相關證據的收集整理什麽的,這些都是必不可說的環節。
而在這段時間裏,方主管身為人事主管的身份還是可以辦很多事的。
卡著晉升崗位的名額不給報名,不批準年假,安排一些莫須有的培訓什麽的……總之,隻要她有心,完全夠他們喝一壺的。
這也是方主管過去能在公司中低層橫著走的緣故。
這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又骨幹,不涉及到切身利益,誰都不願意為了個陌生人去得罪還大權在握的主管上司。
淩筠潼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焉焉地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地任由對方發泄。
他要去的是最頂層的三十二樓,這一層是盛淩集團的權利中心點,所有的高層都集中在這一層,包括盛奕宸這個總裁。
期間電梯停了幾次,出去了些人,又進來了另外一批人,但方主管就跟罵上癮似的,什麽難聽的話都飆出來了,仿佛淩筠潼就是她的垃圾桶,不裝滿她的負麵情緒誓不罷休。
淩筠潼第一次坐電梯坐的這麽難受,短短不到十分鍾,好像熬了一個世紀之久,無助尷尬極了。
這種時候,他又開始想念盛奕宸了。
盛奕宸這麽聰明又能幹,要是他在場的話,一定會能馬上提出對方消氣的解決方案吧……
不像他這個瓜娃子,除了賠禮道歉,就完全想不到別的了……
此時被淩筠潼無比思念的盛奕宸剛結束股東大會,留下收拾文件資料的袁青,他跟著其他股東走出會議廳,一道走向了電梯口。
婁丞擁有盛淩集團5個點的股份,他也是今天這場股東會的與會人員之一。
之前來這邊參加了這麽多次會議,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盛奕宸主動送人的,不免就好奇起來。
以往每次開完會,老盛要麽直接回他的總裁辦,要麽坐在原位忙自己的事,完全不和這群給他投了大筆資金的股東們玩客套的。
其他股東和婁丞一樣詫異,入股盛淩集團這麽多年,盛奕宸什麽時候跟他們客氣過啊,今天也不知怎麽回事,居然破天荒地要送他們走。
這怕不是天要下紅雨了吧?
婁丞最先按不住內心的好奇,快走了幾步跟上盛奕宸,一手搭上的肩膀,嬉皮笑臉地問道:“老盛,你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客氣了?居然要親自送我們走,不會是遇到啥好事了吧?”
盛奕宸皺了皺眉,十分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捏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袖子丟開,往旁邊挪了兩步,確定離他有一米的距離後,這才麵無表情地回道:“你想多了,我隻是出來接個人。”
……好吧,確實是他想多了。
婁丞無趣地撇撇嘴角,也沒再說什麽,雙手插兜繼續走向電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