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潼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向他,由衷地佩服道:“盛奕宸,你真的好厲害啊。”

難得他這麽誇讚自己,盛奕宸深感受用,不過他沒弄懂自己厲害在哪,就微笑地望著他,用眼神示意他解釋一下。

“你英文口語說的太好了。”

淩筠潼走到他身後,雙手放在他肩上,非常賢惠地給他按按捏捏起來,邊按邊感慨道:“以前我爸曾想過要送我去國外留學,不過因為我實在沒學英語的天賦,他怕我到那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最後不得已還是放棄了。所以,我特別羨慕你們這種把英語當母語用的人,我就做不到呢。”

聞言,盛奕宸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沒說什麽。

其實他除了英語流利,德日法西班牙語也是能出口成章的,除此之外,他甚至還會一點俄語。

這幾個語種都不是他通過正規學習掌握的,而是小時候跟媽媽住在美國的唐人街時,被迫學會的。

說好聽點是唐人街,其實也就是相當於那個城市的貧民區了,那裏聚集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難民,想在那過得好一點,就必須得學會和附近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從小跟著堅強不屈的媽媽在那裏討生活,耳濡目染之下,不知不覺就打下了多國語言基礎。

六歲那年,媽媽發現自己染了不治之症,便拿著那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錢,買了兩張回國的機票,帶他回盛家認祖歸宗。

雖然在盛一凡的周旋下,他如媽媽所願住進了盛家的豪華祖宅,可他的生活並沒有因此好過多少,經常被盛老爺子和盛一凡的原配夫人曹嬌芸虐待,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傭人見他不受重視,也跟著變著法磋磨他。

雖然他貴為盛家大少爺,但也隻是得個名頭好聽而已,事實上過的還不如盛家養的看家犬。

至少看家犬不會莫名其妙就遭一頓毒打,而他……他現在後背還有好幾道當年留下的淡淡疤痕,這些都是他曾經受辱的證據,也是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盛家和解的症結。

幸好他的運氣不算太差,媽媽去世後沒多久,他因為各種因緣際會認識了師傅,那個幫著他改變命運,重塑人生的的大貴人。

在師傅的幫助和支持下,剛滿十一歲的他單方麵和盛家決裂,而後跟著師傅一起出國闖**,逐漸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商業。

隨著業務不斷的拓展,他需要在歐州各國建立分公司,這時候,小時候打的多國語言底子就發揮了優勢,那幾種語言漸漸就被他用得和母語一樣流利了。

盛奕宸並不打算把自己的這些過去告訴淩筠潼。

一來是不希望小朋友多想,二來,他對現狀很滿意。

縱然從前他吃了常人難以忍受的苦,好在天道酬勤,他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切,財富,地位,愛人,這些都被他牢牢地抓在手裏。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都是他現在所站的這個金字塔頂端的墊腳石,所以,他覺得沒什麽好訴慘的。

就在盛奕宸回顧往昔時,淩筠潼也在追溯過去,眼底閃過一抹黯然,自嘲地笑道:“如果從前我能有你一半的優秀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幫爸爸處理公司的事了,或許,他也不用被逼到走投無路,從而去借高利貸……”

“你又開始妄自菲薄了。”

盛奕宸握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柔聲安慰他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雖說你可能對經商或者外語之類的沒什麽興趣,但你也有自己的天賦和長處,就比如說你會畫畫,會做漂亮的娃娃,琴也彈得很棒,你能有這樣的本事,就已經超出太多太多的普通人了。”

可淩筠潼還是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道:“可我擅長的這些都不算什麽呢……小雅以前經常對我說,我的這些個業餘愛好,閑著的時候玩玩還成,但當成正業就不行了,一個成功的男人,必須能在商場裏叱吒風雲日進鬥金,否則他就是個沒用的失敗者……”

至今他還記得戴嵐雅說這些話時的語氣和表情,他雖然當時麵上沒表露出什麽,可其實心裏卻著實被傷得不輕,每每都要過好些天才能緩過來。

這種被否定得一文不值的感覺,實在太紮心了,尤其說這些話的,還是未來將要和他過一輩子的未婚妻,他怎麽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呢?

可是他嘴巴太笨了,即使有心想要糾正戴嵐雅的觀點,卻完全不知該怎麽開口才好。

而且他習慣了遷就順從,又唯恐自己說的話不中聽,會惹惱戴嵐雅,最後也隻能自個兒憋著悶悶不樂。

積累的次數一多,現在就不知不覺變成了他的一個自卑點了。

盛奕宸歎了口氣,拽著他在自己的腿上坐下,聲音添了幾分無可奈何,問道:“在你心裏,難道你前未婚妻的話更可信嗎?”

這是個送命題,淩筠潼就是再遲鈍,也知道此時自己應該毫不猶豫地做出正確選擇,忙搖頭道:“當然是你更可信了!我,我現在都聽你的!”

盛奕宸滿意地點點頭,眼睛裏染了點笑看著他,悠悠道:“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麽可難過的?至於你的那個前未婚妻……不是我瞧不上她,而是她根本就不配點評你的生活方式。”

淩筠潼似懂非懂地望著他,滿臉茫然。

盛奕宸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一時半會還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輕輕掐了掐他白嫩的臉蛋,緩聲道:“你從前的生活圈太小,來來去去也就是圍著你爸爸和戴嵐雅那幾個人轉,容易受他們的話影響也正常。

不過,你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過去的生活,這種影響會慢慢變淡的,日後等你經曆多了,再回頭想想戴嵐雅說過的話,你會覺得這個人膚淺得叫人發指,根本不值得你浪費半點心思去在意。”

他很少會用這麽激烈的詞去批判別人,尤其對方還是個女人。

但沒辦法,說他有意也好,卑鄙也罷,他就是要破壞戴嵐雅在淩筠潼心裏的形象。

省得這個女人跟個陰魂似的,時不時就來影響他和淩筠潼的小兩口生活,太叫人不爽了。

淩筠潼仍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樣子,雖然他還是聽不大明白,不過直覺告訴他,信盛奕宸的話肯定沒錯,就回應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