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輕哼了聲,雖然很想繼續埋汰這個周扒皮老板,不過鑒於良心在作祟,還是實話實說地回道:“那倒是,少爺比我們都拚,至少我還會抓緊時間在車裏偷眯一會,他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有時候,我簡直懷疑他是不需要睡覺休息的怪物。”

淩筠潼不說話了,默默地低下了頭,心裏一陣難言的心疼和自責。

雖然他早就知道盛奕宸在這邊出差肯定很忙,如今親耳從袁青嘴裏得到了驗證,他胸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地難受。

如果可以,他是真希望能像袁青一樣,可以為他分擔這一切的辛勞苦累,可他太沒用了,除了畫畫和寫歌編曲,那些和商業相關的技能,他一個都不會。

淩筠潼心頭一陣沮喪,對盛奕宸也越發愧疚了。

袁青從後視鏡瞧見他的鬱鬱寡歡,小心肝微微一顫,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心急之下,忙安慰他道:“其實你不用擔心,少爺是久經商場的老將了,當年他十幾歲就跟著他師傅在華爾街闖**江湖,三天三夜沒睡這種事也沒少幹過,就現在這個強度,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了。”

這話沒起什麽效果,淩筠潼還是打不起精神,焉焉地哦了一聲,然後又繼續垂頭不語。

看到他這副萎靡的模樣,袁青追悔莫及,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了。

這可是少爺放在手心裏疼的寶貝!

要是讓那個盛扒皮知道他把淩筠潼整不開心了,回頭不開心的絕對會換成他!

毋庸置疑的事!

然而沒等袁青想到逗淩筠潼開心的法子,他的護送任務就進入了尾聲。

盛奕宸在濱市的家離國賓大廈不算遠,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位於臨海的一座獨棟歐式大別墅。

雖然主人一年到頭也來不了這邊幾次,但因為有固定人在打理,大別墅一年四季都保持著綠意盎然,隨時都可以入住的狀態。

剛把別人送進客廳,袁青就接到了盛奕宸的奪命召回call,把淩筠潼介紹給管家老張後,便駕著車匆匆回去複命了。

淩筠潼有潔癖,昨晚被被馬哥的追著跑了一身汗,後來又在警局呆了個通宵,他感覺自己身上都能聞出餿味了,跟著張管家進了樓上的主臥,一放好東西,就迫不及待地鑽進浴室給自己洗了個大澡。

過來前他已經在肯爺爺那吃了早餐,眼下也不餓,洗完澡他讓張管家帶著自己熟悉新環境,在院子裏這裏看看,那裏轉轉的,等熟悉得差不多了,就讓張管家下去了,自己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呆著,默默地等著盛奕宸履行諾言。

盛奕宸說了,隻要那個沙龍一結束,就會盡快趕回來陪他吃午飯呢。

十二點剛過,手機果然響了起來,瞥見來電顯示上的盛奕宸的大名,淩筠潼高興地接了起來,結果卻失望地得到了個壞消息,因為臨時有個很重要的飯局,所以,盛奕宸沒辦法趕回來陪他吃午餐。

雖然心裏無比鬱悶,不過淩筠潼沒流露出來,懂事地叮囑道:“那你少喝點酒,要注意身體,千萬別逞強自己呀。”

雖然他沒參加過這種商業性的飯局,不過沒吃過豬肉,他還是見過豬跑的,知道這種性質的聚餐肯定免不了要喝酒,心裏擔心,就不免多說了幾句。

電話那一頭,盛奕宸享受著小朋友的貼心關懷,心裏暖的不行,柔聲道:“好,你在家裏好好休息,要是實在覺得無聊,我書房裏有電腦,還有不少書籍,你可以挑幾本看看。”

他知道淩筠潼不愛出門,所以也就沒提讓他出去逛逛的建議。

淩筠潼乖乖地應了下來,結束通話後,依言去了盛奕宸的書房看書。

這樣一直到日落西山,盛奕宸還是因為要應酬沒法回來和他吃晚餐。

有了中午那次經驗,淩筠潼這會就沒怎麽失望了,吃過別具特色的海鮮晚餐後,上樓繼續去盛奕宸的書房繼續消磨時光,等月上中天,就和往常一樣洗漱上床躺著。

他本打算熬到盛奕宸回來的,可昨晚折騰了整整一宿,白天也沒怎麽補眠,等屋裏的小壁燈一關,他幾乎是秒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翌日清晨了。

六點多的光景,外邊的天色還不算亮,晨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泄露出一點點的光。

淩筠潼本能地往旁邊一摸,就摸到了一具堅硬的胸膛,耳邊還傳來均勻沉緩的呼吸聲。

他立即睜大眼,一側頭,就看到旁邊的枕頭上散滿了烏黑細軟的長發。

是盛奕宸。

他終於回來了。

淩筠潼愣愣地望著枕邊人,眼眶熱熱的,腦子裏一片泛白,凝不起一絲清明的思緒。

麵對這個好不容易回家的男人,他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失措,想抱一抱他,可又唯恐擾了他的清眠,隻好瞪大眼珠子,一味地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男人似乎睡得很熟,呼吸深沉,對他的注視一無所知。

此時屋裏的夜燈全關了,唯一的光源也就是落地窗那泄露出來的一點晨光。

昏暗的光線中,淩筠潼隻能隱約分辨出盛奕宸的輪廓,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足夠心滿意足了。

不能相見的這段時日,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難熬,而思念從此也有了重量,分別越久,就越沉重。

“這麽喜歡看我睡覺?”

正怔怔地發著呆,盛奕宸忽然出聲,雖然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可他的聲音卻染上了笑意,明顯就是在調侃他。

被逮了個正著,淩筠潼臉驀地一紅,訕訕然地問道:“你、你什麽時候醒了……”

“在你剛摸過來的那一刻。”

盛奕宸按住他還停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嗓音帶著剛睡醒特有的沙啞,意味深長地笑道:“阿潼,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是想做吃蟲的鳥,還是被吃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