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淩筠潼帶去局裏的路上,盛奕宸剛結束所有的應酬回到落塌處。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他擦著頭發走到放置手機的茶幾旁,隨手拿起來看了眼上麵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這個時候,阿潼應該早就睡了吧。

突然生出的思念,促使他隨即打開微信軟件,上麵卻隻有一些下屬發來的工作信息,小朋友頭像安安靜靜的,並沒有和往常一樣和他道晚安。

習慣了每天睡前讀他的信息,今天居然沒收到,盛奕宸心下不免有些失落,當即翻出他的號碼想撥出去,可又擔心擾了他的清夢,到底還是放棄了。

轉而給小五打了電話,詢問淩筠潼今天的行程。

“淩少爺吃過晚飯後,就上樓忙去了,據說是要趕什麽畫稿。”

小五想起中午淩筠潼對寶媽的交代,又補充道:“中午他還跟寶媽說晚上要熬通宵,讓明早和中午不用備餐,這會估計還沒睡吧。”

盛奕宸皺了皺眉,略顯不讚道:“怎麽沒人勸他?”

他知道淩筠潼執意要自己賺錢補上淩家欠下的債,盡管他一直都有在表示不需要他這麽辛苦,可淩筠潼還是一門腦熱地投入了他的賺錢大業中。

之前他想著小朋友不愛出門,在家裏寫寫畫畫倒也不錯,也就放采取了放養政策,可前提是淩筠潼要量力而為,這種熬夜畫稿的辛苦程度,已經嚴重超出他能包容的範圍。

小五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不由汗了一把,忙亡羊補牢地請示道:“那……要不我現在上去勸淩少爺?”

盛奕宸沉默下來,過了片刻,他輕歎了一聲,無奈道:“算了,這次就隨他吧,回去了我再親自和他說。”

雖然淩筠潼看著像沒什麽主見,大多時候都很好商量的樣子,但那隻限於無關緊要的小事,真正遇到他認定要做的事,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也是倔脾氣一副。

掛斷電話後,盛奕宸放下手機,回到浴室拿了吹風筒吹頭發。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碰吹風筒了,自從結婚後,淩筠潼就承包了給他吹頭發的業務,動作輕柔又貼心,還會順帶給他按摩頭部捶捶肩膀,每次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如今出差了一個多星期,小朋友不在身邊,這種小事就隻能勞他自個兒親自動手了,就連配套的按摩服務也跟著沒了。

盛奕宸活動了下酸累的肩膀,不由輕歎了聲,還是趕早忙完回家吧,這種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洗漱幹淨終於能躺上床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盛奕宸脫了浴袍爬上床,他沒躺中間,而是靠著床沿邊躺了下來,旁邊很自然地空出一大片位置。

這是和淩筠潼同床幾個月的後遺症,沒辦法,小朋友一直堅持要把他的寶貝小丸子龍貓機器貓帶上床一起睡,那三個布偶娃娃每個都跟成年人一樣的大小,難免就占去了不少空間,導致他現在都要貼著床沿邊睡,不然輕易入不了眠。

想到那個千裏之外的人,盛奕宸又想歎氣了,索性強迫自己放空腦袋,閉上雙眼努力醞釀睡意。

這麽堅持了一會,他忽然睜開眼,隨手撈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啪”的一下關了屋裏所有的光源。

原本散發著昏黃光線的壁燈都暗了下去,厚重的窗簾早被放了下來,密不透風地擋住了外麵的光線,整個屋裏又靜又黑,叫人有種與世隔絕的錯覺。

盛奕宸睜著眼,就這麽靜靜地望著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空間,心裏卻是無比的踏實和平靜。

放在從前,這是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經曆,他很忌諱在的黑暗中睡覺,每次入寢前,他都要把屋裏所有的大燈完全打開才能安心入睡,也隻有在通明的燈火中,才會讓他心裏得到一點點的安全感。

在這一點上,淩筠潼就和他截然相反,一點點亮光都會影響他的睡眠,每晚都要在絕對的黑暗空間中才能睡著。

剛開始和淩筠潼同床共枕那段時間,他連著好些個晚上都能沒睡著,不得不在利用上班時間補眠,雖然每天的睡眠不足給他帶來不小的困擾,但他知道這是小朋友的習慣,隻能勉強自己改變並且適應下來。

現在他已經不知不覺被淩筠潼同化了,但凡有一點光線也跟著睡不著了。

回憶著和淩筠潼過去的點點滴滴,盛奕宸心裏一片柔軟,嘴角不禁揚起了微笑,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笑。

翌日,天剛蒙蒙亮,淩筠潼總算完成了自己的配合工作,終於可以收拾東西離開警局了。

昨晚載他過來的巡警對他挺抱歉的,不好意思地說道:“小淩,不好意思啊,我原以為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可沒想到馬毅那群人這麽難搞,害你跟著我們一起熬夜通宵了。”

馬毅就是馬哥的全名,是他們過去這一晚上重點盤查的對象。

淩筠潼正掩著嘴巴打嗬欠,聞言搖了搖頭,理解地笑道:“沒事,我很高興我能幫得上忙。”

昨晚他剛進警察局沒多久,紅姐和馬哥以及他那群手下就被抓了過來。

那兩人剛開始還嘴硬,麵對他的指證都死活不認賬,還口口聲聲說是淩筠潼血口噴人,氣勢洶洶地表示要控告淩筠潼無中生有的誣賴。

被這兩人歇斯底裏地怒罵,淩筠潼原本挺怕的,不過想到自己這會在警察局,又有人民公仆在一旁撐腰,他就勇敢了許多,認認真真地配合警察問訊和做筆錄,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做人證的不隻他一個人,帶他到局裏的那兩個巡警根據他的描述,把他被紅姐騙走時附近便利商裏的兩個值班店員也帶過來了。

那兩個店員雖然不想攤上麻煩,不過在警察們義正言辭的逼問下,還是把當時他倆見到的一切老實說了出來。

正好便利店門口按了個360度的攝像頭,把當時的情況都拍了下來,在如山鐵證麵前,紅姐就是再巧舌如簧也沒法再賴了,垂頭喪氣地在認罪書上簽了字。

至於馬哥,因為這人涉及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還審不出太多東西,不過淩筠潼做完自己該做的那一部分,剩下的也就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和巡警道別後,淩筠潼背著包,拿著早已充電滿格的手機踏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他在路邊攔了輛的士,跟司機報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有了昨晚那個前車之鑒,他還特意把具體的所屬的區域街道門牌號一並報了上去。

今天這個司機比昨天那個暴脾氣司機溫柔多了,笑嗬嗬地問道:“小夥子,你是外地人吧?”

淩筠潼聞言一怔,好奇地望著他問道:“是呀,你怎麽知道的?”

“我們這有兩個國Bing大廈,一個是賓客的賓,一個是海濱的濱。”司機邊駕車邊打開話匣子嘮嗑起來,解釋地說道:“賓客的這個大廈前以前叫蘭南灣大廈,前年才改了名,不過我們當地人還是習慣喊它蘭南灣,隻有外地人才叫國賓。”

淩筠潼恍然大悟,難怪昨晚的司機一直問他要去哪個國賓大廈,原來是這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