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筠潼正愁著要找人問路,聽到這話,忙不迭對身後走來的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道:“姐姐你好,我想問一下,這裏附近哪裏有酒店?”

女人看到他正臉那一瞬間,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來,媚笑道:“酒店啊,有啊,你跟我來,我給你帶路吧。”

淩筠潼哪裏好意思給人家添麻煩,忙客氣道:“不用了,你給我指一下路就可以了。”

“哎呀,客氣什麽呀?你長得這麽帥,就當是我無聊做個好事吧。”說話間,女人往淩筠潼這邊靠了靠,還別有心機地撩了下自己的V領衣襟,露出裏麵雄偉壯闊的事業線。

可惜淩筠潼全然沒注意,一心隻想著快點找到落腳的地方。

他不想給麻煩別人,可考慮到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有容易迷路的路癡症,附近還是黑漆麻黑的,哪怕這位姐姐給他指了路,也難保他能找對方向。

遲疑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知道他這是樂意了,女人心下狂喜,笑得花枝亂顫地挽住淩筠潼的手臂,嬌笑道:“不遠不遠,走幾分鍾就到了!”

她忽然貼近,淩筠潼馬上聞到她身上那股嗆鼻的香水味,鼻子一癢,忍不住就打了幾個噴嚏。

他忙從女人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臂,往後退了兩步遠,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鼻子對香水敏感,聞不了。”

其實是對劣質的香精氣味敏感,像盛奕宸那種百年沉水香味,他的過敏症就不會發作,反而覺得很好聞。

女人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很快就意識到這不過是淩筠潼的高情商回答,無所謂地聳聳肩,抱起雙臂調笑道:“小哥哥,看你這身打扮,氣質又這麽好,你家境應該不錯吧,怎麽就跑到我們這個城中村來了?”

淩筠潼下意識地想回答,可轉念考慮到自己和這個女人素未謀生,到底還是留了幾分心眼,含糊地回答了幾句,又把話題繞回了酒店上,“我剛到這個城市,有些累了,想早點休息,姐姐你能快點帶我去酒店嗎?”

女人勾唇輕佻一笑,道:“走吧。”

說完便扭著柔軟的腰肢往旁邊一條小路走進去。

淩筠潼順著她前麵的方向望過去,裏麵是一大片看著有些年份的舊房子,光線比外麵的路燈還要暗,仿佛隨時都可能竄出幾個搶錢劫色的蒙麵惡漢似的,他有點怕了,一時躊躇著沒敢跟上去。

女人往裏走了一段路,沒聽到他跟上來的腳步聲,停下來望向他,臉上笑容帶了一絲意味深長,打趣道:“怎麽了?小帥哥,你不會是怕我把你拐去賣了吧?”

淩筠潼被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咬著唇權衡了一下,還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算了,既然都答應了,就當是試驗走一趟吧,而且這裏這麽多房子呢,裏麵肯定住了很多人,如果這女人真有什麽不對,到時他再大聲喊救命好了。

打定主意後,淩筠潼心定了不少,跟著前邊的女人進了這個本地有名的髒亂地。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不遠處,剛淩筠潼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問人的便利商店裏,兩個值夜班的員工將外麵的這一切都看進了眼裏。

其中一個搖了搖頭,感慨道:“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個小帥哥,就這麽被紅姐給騙走了。”

他旁邊的同事聞言,一臉不屑地輕了嗤聲,鄙夷道:“她不主動找新客戶怎麽行?就她之前那些老客戶,不是被新來的妹子搶走了,要麽就是膩了,再這麽下去,她隻能乖乖回老家嫁人了。”

“就是可憐了剛剛那個小帥哥,長得那麽好看,要是真上了紅姐的勾,那也太糟蹋了!”

“怎麽,你心軟了啊?心軟你去救人啊,你看回頭馬哥削不削你!”

“我哪有膽子啊,這附近誰不知道馬哥的厲害,我又不是活膩了!”

這兩個員工在這裏已經幹了有一段時間,早就知道這片城中村區域有多髒亂雜了,雖然Z府時不時會過來突襲清掃,可這裏的灰色產業已經有序進行了二十來年,又豈是能簡簡單單連根拔起的?

剛剛帶走淩筠潼的女人叫紅姐,是他們便利店的常客,也是這片紅燈區資曆深厚的外圍站街女,沒生意時就愛到附近溜達,看到有順眼的就上去攀談勾拐騙,雖然被拐過去的客戶不一定會願意成為她的**賓,但好歹也是個機會,他們早就見慣不怪了,也根本不想去管這個閑事。

像這種灰色區域都有自己的地頭蛇管轄,這裏也不例外,管這裏的人就叫馬哥,每個月定期跟這批站街女要提成保護費,相應的,他也會提供掩護和處理破壞他財路的好事者。

這兩個員工是見識過馬哥厲害的,所以他們明知淩筠潼有可能是騙過去的,也不敢出來多管閑事,畢竟不是誰都有一顆熱忱的正義之心。

另外一頭,淩筠潼還在跟著前邊的女人繼續往裏邊走,穿過兩條幽暗的巷子後,裏麵是更加逼仄破舊的房子,路邊還有些燈壞了也沒人修,大大半夜的,黑乎乎地看著還挺滲人。

淩筠潼邊走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環境,不知不覺又拐過一條小巷,他忍不住了,低聲問道:“還要多久呀?”

前邊的女人笑了一聲,氣定神閑地回道:“快了,就前麵不遠。”

淩筠潼還想說點什麽,這時,旁邊一套低矮的房門忽然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穿著清涼的大波浪卷發女人,看到外麵路過的這兩人,喲了一聲,陰陽怪氣道:“阿紅,你今晚運氣不錯啊,居然拐了這麽一個細膩嫩肉的小帥哥!”

紅姐沒想到忽然冒出這麽一個同僚,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當著淩筠潼的麵,她不好發作,隻好強撐著笑臉道:“別亂說,人家是問路的,我不過是閑著帶人家走一段而已。”

大波浪長發女人挑了挑眉,吸了口手指裏夾著的煙,盯著淩筠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也沒說什麽,轉身就進了屋裏。

女人最後那一抹笑,讓淩筠潼看得心裏有些發毛,下意識地看了眼前邊的紅姐,忽然挪不開腳了。

這個叫紅姐的女人,剛一直對他說再走一會就到了,可他從外麵進來都已經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鍾,那個一會還是沒到,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