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被這人的無恥行徑激得滿臉通紅,不過在夜色之下倒是看不清晰。

子書玨似乎從逗弄他中得了趣,但也知曉兔子急了會咬人這個道理,就慢慢放開了他。

“殿下,恕臣多嘴,日後你還需和昭王保持些距離。”

齊淵聞言之後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你……”

“與虎謀皮,傷的是自己……”子書玨按著他的額頭,在對方不情願的注視下飛快地揉了揉他的臉,隨之輕輕一笑,“殿下,大婚之日再見了。”

齊淵劇烈地喘息著,想要給這個登徒子一巴掌,卻不見對方的人影。

身後的小廝這才找到了自家殿下,氣喘籲籲地趕上前問:“殿下……”

他的眼神中既帶著些恐慌又有些擔憂。

齊淵垂眸斂思,聲音還發顫:“回府吧。”

寧王府在衡都偏僻的西區,此時格外寂靜,隻有寒風呼嘯的戚戚聲。

幽微燭火下,齊淵坐在床邊,盯著一個泛黃的藥包,怔怔向虛空開口道:“黎元。”

“屬下在。”

一道瘦削卻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原來是暗衛。

“齊珩知道了那件事是本王做的,”齊淵的聲音空靈得讓人心疼,“黎都死了。”

跪著的黑色人影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身形,片刻之後又穩了下來。

“黎都自盡了,不會讓人察覺是殿下做的。”

是啊,他自盡了,要不是因為沒有證據,齊珩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怎麽可能隻是將自己賜給一個男人作為懲處呢?

“齊珩是怎麽知道的。”

齊淵的語氣鎮靜得有些可怕。

“殿下……”那暗衛似乎有些為難,“右相大人常來。”

黎元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這是子書玨告的密。齊淵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這人……太可怕了。哪怕他麵對子書玨的眼神時輕輕撇了頭,對方都能察覺到自己有哪出不對勁。

他在子書玨麵前根本就無處遁形。

話已至此,齊淵也沒有再懷疑什麽,隻感歎自己氣運差了些,卻沒有注意到黎元眼中閃過的暗光。

“這是齊淮母妃希蘭國特有的毒藥,沒有弄死齊珩……”齊淵恨恨地閉上了眼睛,“真是便宜他了。”

他沒想到子書玨甚至知道自己跟齊淮做過交易,如果沒有子書玨,這本來是一場完美的刺殺。

前幾日齊珩遇刺轟動了整個南衡,可是誰又能想到背後的主使是素來低調的寧王齊淵呢?毒藥是希蘭的,刺客已經自盡,本該不可能懷疑到他頭上的。

齊淵歎了口氣,也許有人會說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可是誰又知道這位尊貴的皇帝是踏著誰的血和屍體上位的呢……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風雨戚戚的晚上,他在宮中聽到自己母妃故國被滅的消息,整夜未闔眼。

他恨齊珩,他想讓他死。

黎元有些擔憂地望著齊淵,“殿下,婚旨的事……”

“嫁。”齊淵薄唇輕啟,“本王別無選擇。”

他最近得低調幾日,起碼不能反抗齊珩的旨意。

“可是殿下是一名坤君……”黎元的眼神中劃過一抹迫切和擔憂,“那子書玨不會放過殿下的。”

乾君於坤君來說,處於絕對壓製的地位。

屆時齊淵就不得不受製於人了。

齊淵身邊的人都知道子書玨對自家王爺並非真心,他是真斷袖無疑,可是他並不心屬齊淵。

“我會和他做一筆交易。”齊淵緩緩閉上了眼睛,“黎元,若是想要複國,本王必須付出代價。”

他緩緩站起身來,“給本王備上掩息環。”他可以給子書玨想要的,但他不會和子書玨成契,他不能將自己的餘生壓在一個隻想著欺辱自己的人身上。

幸好齊珩給他們定的婚期正好和自己的雨露期錯開了,這樣他就能在那晚上保持清醒了。

黎元的身子猛地一震,“殿下,何至於此……”

他明白“交易”是什麽意思。

麵對著屬下的疑問,齊淵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你下去吧。”

寧王齊淵和右相子書玨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初二,天氣晴朗,是個好日子。

齊淵一早被下人們叫起來穿戴打扮,看著那正紅色的喜服,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厭惡之色。

可是他沒有辦法,隻能不情不願地穿上。

為他梳妝的下人都是宮中派來的巧手,齊淵闔著眼,任由他們在自己的臉上塗抹。

齊淵緊緊掐著手裏的掩息環,還是有些不放心。上次雨露期已經過了半個月,他今晚應該不會叫人占了便宜。

他這一身功夫總算是派上了用場,雖然不能製服子書玨,但應當不至於讓人強迫了。

一整天他都蓋著紅蓋頭,根本不敢拿下來。

他害怕百姓訝異的目光,也害怕別人的指指點點,那隻會讓他感覺到十分屈辱。

整個相府都是一派喜氣,紅色的燈籠掛滿屋簷,門口還飄著炮仗的碎片。

夜色揉入了賓客們的歡聲笑語中,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在齊淵的大喜之日,最難受的竟然是他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他才等來了撞破房門的聲音。

他本來以為對方會一身酒氣地闖進來,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子書玨身上半點酒味都沒有,反而有一陣十分清冽的茶味。

片刻之後,齊淵反應過來。

這該死的登徒子,竟然釋放信香,是雪椿的氣息!

“你拿這個東西壓製我!”齊淵想要掀開自己的紅蓋頭,卻被子書玨按住。

“哎——”子書玨自己掀開了紅蓋頭,“新娘的蓋頭該由他的夫君掀開,殿下不知道這個規矩嗎?”

規矩不規矩的,齊淵現在隻感覺自己全身發燙,他被這陌生的氣味壓得不舒服。

“你快……”他咬牙切齒道,“收手。”

話說完後,子書玨真的收回了信香。

“殿下,微臣喝多了,沒控製好信香,擾到您了。”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殿下,合歡酒。”子書玨將桌上的酒杯穩穩遞給了齊淵,然後與他同坐在**。

齊淵接過了酒,深呼一口氣一飲而盡,然後闔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子書玨,本王想要同你做一筆交易。”

此話一出,對麵的人饒有興趣。

“交易——殿下這邊能給出什麽能讓我滿意的條件呢?”子書玨一步一步逼近了他,狹長的眸中閃爍冷光。

“讓我先猜猜殿下的訴求,是不是——”子書玨輕聲一笑,似是嘲笑他癡人說夢。“不讓我碰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