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點了點頭,然後稍微放了一些紫蘇的氣味。

果不其然,小家夥很喜歡這種“新奇”的味道,立刻停住了哭聲,隻剩下雙手不斷在空中亂抓。

子書玨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些酸澀。

差一點就見不到這個孩子了。

要是陸沉戟真的比自己強上許多,他也不會放任齊淵孤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找孩子。

這孩子估計就是陸沉戟瞞著齊淵送出來的,本來也不該是送到自己這邊,有可能是被誰截胡了。

“阿淵,你今天晚上先去休息休息。”子書玨出出聲道,“夜已經深了,你也不需要準備什麽,那邊什麽都有。”

齊淵看著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我想多陪陪他。”

粉雕玉琢的一個小娃娃,就是不能出正常的聲音,隻能發出一些奇怪的哭聲。

很好了……至少之前阿肆說,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還有救,還來得及。

齊淵搖了搖孩子的搖籃,“你們給他喂奶吧。”他對身邊的嬤嬤們說。

他自己沒養好,本來坤君的乳汁就少,現在更是擠不出一點了,實在喂不飽這小家夥。

然後子書玨在前麵帶路,將人帶去了偏房。

他叫下人去給寧王府傳過話,明天直接過來和自己碰麵,主仆幾人一起去北狄。

“好好休息。”

“明天見。”

子書玨撂下了這幾句話就走了。

看得出來,他現在很謹慎,生怕齊淵被自己嚇走,或者以為自己要做什麽傷害他的事情。

他真的已經悔過了。

隻是齊淵暫時還不能感受到。

次日淩晨,日頭剛露出半邊,齊淵就清醒了。

他是被屋外的嘈雜聲吵醒的。

相府一行人搬遷北狄,動靜確實大了些。

齊淵混在中間,倒是不容易被發現。

他擠到了奶嬤嬤們喂養孩子的地方,就算是一直盯著孩子看,也是他慢慢長途中最大的快樂。

自從生下這個孩子後,他就沒有見過他。齊淵心中縱使有愧,他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

他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就這樣坐在馬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到了通往北狄的大平原,周圍沒有客棧,也沒有能歇腳的地方,他們隻能駐地紮營。

傍晚,星光點點。

大家紮營燒火,互相取暖。

這裏已經靠近北狄,十一月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割的人臉生疼。

齊淵害怕自己的孩子冷了,忙前忙後地照看著,忙活完之後發現自己的臉一陣通紅。

起初他以為這是風吹的,回到營帳裏之後才發現不對勁。

他又沒有喝酒,怎麽全身上下都在發熱?

殊不知,他的紫蘇味已經飄出去了。

齊淵已經十個月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一時之間忘了做出反應。

實在是太糟糕了了,他的雨露期來了,還是在郊外……

阿肆他們也是來得匆忙,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就路上這麽三兩天的功夫,竟然就碰巧撞到了。

齊淵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躲在被窩裏,微微顫抖著身體,往後環緊自己的脖頸。

他的香腺正在發燙。

阿肆和小伍當然是不知道的,他們倆是和儀,根本就聞不出來溢出來的紫蘇味。

在場的人中,隻有子書玨能夠問到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此時他剛好出去了一會兒,好像是聯係北方的下屬。那人也正好到附近,子書玨在尋找他。

齊淵難受得想死。

也許是產後反應大,也許是許久不來雨露期積壓得太久,他這次格外難受。

他需要信香,一個乾君的信香。

營地裏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和儀,根本什麽都聞不出來。

但是這時,一聲有些奇怪的啼哭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是他們的小公子,子書翊。

小公子啼哭不止,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是他的哭聲不似尋常嬰孩他的哭聲有些尖銳,沒那麽嘹亮,但是很刺耳,大家一下子就慌亂了。

這本就是一個有病的小公子,若是他在她們身邊出了什麽事兒,她們肯定沒命走到北狄了。

就在這時,阿肆和小伍走進了齊淵的帳篷。

他倆看著齊淵臉色潮\紅,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點不可置信。

正常坤君孕後至少要等一個月才能重新進入雨露期,齊淵也就剛生產二十來天,怎麽那麽快就到雨露期了。

最要命的是,他們身邊沒有掩息環,也沒有別的能緩解雨露期痛苦的東西。

二人都慌了,阿肆隻猶豫了三息時間就打定主意,“去找子書玨,無論他在那裏,在幹什麽都要把他請回來,就告訴他殿下出事了。”

小伍平時話不多,隻聽阿肆和齊淵的話,聞言立馬點頭。

希望他能快點趕回來。

阿肆在心中默念道。

齊淵已經燙得沒有意識了,他的香腺都在發熱,阿肆不斷拿屋外凍冷的冰水晚齊淵臉上敷。

他一邊伺候齊淵,一邊心裏自責。

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

讓殿下受苦,都是他們做屬下的粗心大意惹的禍。

不知過了多久,子書玨姍姍來遲。

他一下子拉開了帳子,幾乎是衝了進去。

他聞到了,早就在很遠的地方就聞到了,十分濃鬱的紫蘇味。

子書玨整個人都顫抖著,他立馬釋放了雪椿的信香,雖然沒有之前濃鬱了,但是對於齊淵來說也是十分有效的救命藥。

“勞煩……二位出去一下。”

齊淵坐了下來,握著齊淵的手。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們兩個人顯然是不方便在一旁觀看。

阿肆拽著小伍就走了。

齊淵脖頸間的那股燥熱終於下去了幾分,嘴裏呢喃了幾聲,意識都是不清醒的。

他還沒有醒過來。

子書玨突然有點恨自己,為什麽不照顧好自己,去江南得了瘟疫,落了個信香紊亂。

要是放到以前,他要不了多久就能讓齊淵恢複正常。

“對不起,阿淵,對不起……”

在齊淵麵前,他已經習慣了道歉。

他托起了齊淵的白皙脖頸,輕輕搓揉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