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集中精神,很快就找到了最後一根鎖黃的蹤跡。
他在狹窄的索性中搖搖擺擺,上下飄忽,毫無規律。
我的手指也隨他搖擺,與它相對靜止。
仿佛它是有生命力的,我小心翼翼的不敢驚動它。
可就當我的手指慢慢的按下,剛觸碰到他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些不對。
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就是覺得與當初我媽教我的有些不同。
這根鎖簧遊走的方式與當初我學到的,是相反的。
我一下子猶豫了,不知道這根鎖簧該不該像往常那樣摁下去。
如果錯了,那麽前麵所有的成功都將歸零,而且我和紅桃九的手腕也會被齊刷刷的截斷。
會不會是我記錯了?
還是因為太緊張,所以太敏感了?
或者說,是我的記憶出現了猶豫,說不定當初我媽教我的,和我現在碰到的本身就是一樣的?
我開始懷疑自己了,不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
我的額頭開始見汗了,手臂細微的顫抖起來。
嘎嘎嘎……
頭頂上的石頭還在緩緩的降落。
我始終蹲著,石頭已經碰到了我的頭頂。
我不得不低下頭,降低身子。
“白三千?你咋了?”
紅桃九發覺了我的猶豫不決。
她急切的問道。
可越是如此,我越是難下決定。
“白三千,你快點決定啊?時間來不及了。”
“白三千,快點啊,你要被壓扁了!”
紅桃九衝我大聲的喊,此時我已經渾身汗透。
我不敢輕易的做決定,我不怕死,但我不能連累紅桃九。
不管她的真實身份和接近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她畢竟都是唐瘸子的女兒。
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我不能坑害了她。
我當下托著斷魂鎖的左手,從懷裏摸出彈簧刀。
砰的一下,我按動繃簧,煞白的刀尖彈了出來,閃著寒光。
“白三千,你要幹啥?”
紅桃九發現了我的異樣,瞪大眼睛,急切的問。
我抬頭看她,說:“不行了,我不知道最後一根鎖簧該咋整。”
“那你拿刀幹啥?“
其實我覺得,紅桃九應該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她眉頭緊鎖,身子往前探,也放下了那個拖著鎖頭的手。
她是想騰出手來隨時阻止我。
“白三千,別幹傻事,現在咱倆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做啥事兒得跟我商量。”
她眉頭緊鎖,一字一句的對我說。
我搖搖頭說:“你記住了,等會兒你把手拿出去,什麽都別做,趕緊離開這兒,回到河陽去找你爹,我告訴你,他沒死。讓他找人幫你把那隻手抽出來。她有這個本事。”
我斬釘截鐵的說,好像是在交代後事。
可紅桃九仿佛沒聽進去,對我說的他爹糖瘸子沒死的事兒,根本沒流露出一丁點的驚訝。
“白三千,你怕個啥?管他對錯,用力按下去就是了。”
我還是遲遲猶豫不決,紅桃九忽然笑了,他用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腕,對我說:
“白三千,你給我記住,我是趙九妹,我這條手臂是為你斷的。”
說完,不管不顧的按下了鎖簧。
我大驚失色,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幹。
如果幸運的話,鎖頭會被他誤打誤撞的打開。
雖然頂上的石頭已經壓在了我的脖子上,但我還是有機會逃生的。
如果錯了,我們倆的手臂都會被瞬間斬斷。
我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最差的結果已經擺在我們麵前了。
紅桃九那麵的鎖簧,已經被她按下去了,他是在用這種方式逼我下決斷。
此時我也來不及多想,也迅速的沿著她的方式把我之類的鎖簧按了下去。
以前的幾個鎖簧,都是我帶著她,讓她學著我的樣子按下去的。
我們倆配合的相當默契,可這次卻是他帶著我。
我已經清楚的感覺到,手腕上那一圈鋒利的刀片正在迅速的縮緊,我來不及多猶豫了,也跟著紅九的節奏,迅速按了下去。
叮…
哢嚓,哢嚓.....
我先是聽到了鎖簧發出一聲脆響。
緊接著便是哢嚓哢嚓齒輪轉動的響聲。
我明顯的感覺到手腕上的刀片正在迅速的後撤,那種汗毛倒數的感覺迅速消失。
我心中一驚,是紅桃九誤打誤撞,竟然把最後一道鎖簧安對了,開了七龍斷魂鎖。
包裹著我和他手臂的力量迅速的消失,我和他都趁機把手抽了出來。
嘩啦的一聲,開了,黃銅的鎖頭鐺的一聲墜在地上,眼前的鐵門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地麵上裂開一條八丈寬的縫。
那生鏽的鐵門竟然豎直的掉了進去。
我順勢來了個前滾翻,滾到了紅桃九的身邊。
砰…
那塊巨石落地,激起一陣陣煙塵。
感覺後脖子冒了一層冷汗,如果不是關鍵時刻,紅桃九做了決定。
恐怕現在我已經被壓扁了。
“你救了我一命。”
“之前你不也是救了我嗎?”
紅桃九說道。
“那次不算,其實就算我什麽也不幹,你也不會有危險。都是墨家兄弟搞的鬼。”
我說。
紅桃九嘖了一下舌頭。說:
“你可越來越像娘們了。”
我笑了。
爬起身,繼續往前走。
可剛往前走了沒幾步,忽然砰地一聲響,一盞燈從頭頂上亮了起來。
燈光煞白,把眼前照如白晝。
在黑暗中慣了,我的瞳孔一縮,短暫失明。
幾秒鍾之後,眼睛終於適應了。
眼前是個空曠的屋子,地上沒有什麽死老鼠,幹幹淨淨的。
周圍的牆壁也是白色的,也是幹幹淨淨。
我站起身,和紅桃酒一起慢慢的往前走。
每走一步,身後的燈光便立刻黑暗起來。
就這樣,幾分鍾後,我和紅桃九走到了這間屋子的盡頭。
眼前有一扇門,打開門,是一道豎直向上的梯子。
“就是這裏了。”
紅桃九拿出羅盤,左右的轉了轉,對我說道。
“這就是保險庫的正下方,我們到了。”
我仰頭看了看,豎直向上的梯子盡頭,沒有出口,而是用水泥牢牢的封著。
雖然這裏是保險庫的正下方,不過很明顯,如果想進入保險庫,需要打通這個出口。
我扭頭看向紅桃九,她也正在看我。
湊到我身邊,也仰頭向上看,笑著說:
“這個不打緊,這是我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