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一下子停住了,仿佛是兩座奇怪的雕塑。

“白三千,快…我要頂不住了…”

如果不是紅桃九衝我大聲的喊,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時間一下子靜止了。

趕緊轉過身,朝那扇鐵門望去。

紅桃九撐著鐵門的胳膊已經彎曲到極限,眼看著就要前胸貼後背了。

我努力的拔出腿,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

兩扇鐵門的距離沒什麽變化。

難不成這裏真的時間靜止了?

兩隻碩大的老鼠一動不動,鐵門也不會動了?

我又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鐵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但位置卻並沒有明顯的改變。

於是我的膽子便更大了起來。

索性加快腳步,朝著紅桃九跑了過去,一口氣跑到他的麵前。

“白…”

紅桃九被兩扇鐵門夾著,明顯有些喘不上氣兒了。

我使勁的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複雜。

不知道該誇她講義氣,還是該掀起她缺心眼。

血肉之軀,怎麽可能頂得住這兩扇鐵門?

把她拉進來,不太可能了。

我隻好雙手用力,把她一下推了出去。

兩扇鐵門的縫隙更小了,我肯定鑽不出去了。

於是我和她門裏門外,眼睜睜的看著縫隙越來越小。

“白三千……”

她喊了我一聲,咣當,鐵門徹底關上。

與此同時,二十幾步外我原來的位置,那兩隻巨大的耗子,仿佛被一股什麽力量打開了暫停的開門。

他們又能動了,嘎吱,嘎吱,嘎吱……

兩隻耗子邁著生鏽的步伐,發出粗重的呼吸,嘴裏噴著嗆人的惡臭,一步步的朝我走來。

留給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沒時間再琢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什麽人設計了這麽牛逼的機關。

雖然剛才我躲開了他們的攻擊,但那肯定隻是偶然。

如果不想辦法從這逃出去,被他們咬死是早晚的事。

於是,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的檢查眼前這兩扇鐵門。

終於,我找到了一個鑰匙孔,不大,就在其中一扇鐵門的中間。

有鑰匙孔就是好事,鑰匙能開的,我就能開。

我伸手在後脖頸的衣領裏摸裏一下,抽出一個曲別針。

我把曲別針掰成一根細鐵絲,毫不猶豫的塞進了鑰匙孔。

我側過腦袋,閉上眼睛,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捏著細鐵絲的兩隻手指上,努力的感受著細鐵絲在鑰匙孔裏,與那些黃銅的彈子摩擦,傳遞回來的力度。

我在心裏暗暗的數著,一共十三顆彈子。

每顆彈子不同的彈力,代表被彈簧頂著的彈力越大。

在我的腦海中,出現一條曲折的紅線。

彈子反饋的回彈力越大,那條曲線的形狀越高。

回彈力越小,曲線的波形越低。

彎彎曲曲,曲曲折折,那條曲線,就是打開這扇鐵門的鑰匙齒的形狀。

我的眼睛突然睜開,刷的一下把細鐵絲抽了出來,又瞬間插了回去。

手指微動,根據剛才腦海中形成的曲線,控製著鐵絲的一端,對彈子施加大小不同的壓力。

鎖孔裏的彈子,被控製著紛紛縮回到同一高度,我的手指順勢一抖……

哢吧……

一聲久違的脆響後,門,開了。

我雙手扒著門縫,使出吃奶的勁,用力向兩側一拉。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兩扇生鏽的鐵門,終於向兩側緩緩打開。

其實一切,也隻發生在短短的十幾分鍾裏。

那兩隻大耗子,也已經追趕到我的身後。

跑在前麵的大耗子,已經揮舞起他的爪子,鋒利的指甲卷著風聲,朝我的後背猛的砍了過來。

“白三千……”

我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紅桃九。

見到我打開了門,她意外的激動。

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領,用力一拉,我順勢縱身一跳,便從兩扇鐵門中間的縫隙跳了出去。

腳還沒等沾地,就聽到咣當一聲,身後的鐵門關上,徹底把我和紅桃九,以及那兩隻凶殘的大老鼠,分割成兩個世界。

終於脫離了危險,我兩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這才發現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脫離了危險的我渾身酸軟,四肢僵硬,癱坐在地上怎麽也爬不起來。

紅桃九拉著我的一隻胳膊,陪著我蹲下。

好一陣子,我才慢慢的緩過神來,在紅桃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環視周圍,發現我們仍舊身處石洞之中。

不過,這石洞裏,沒有大耗子,沒有死狗,沒有滿地的血肉。

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地麵,幹燥的牆壁。

有冷風從對麵吹進來。有風,就代表有出口。

我甚至能聞到潮濕的雪花的味道。

之前隻覺得下雪就是降溫的開始,作為一個賊,沒人喜歡下雪,因為雪,容易留下痕跡。

可現在,卻無比的激動。

這裏太邪門了,我闖**江湖數年,走遍了大半個大夏國,也算是見多識廣。

可卻第一次有如此遭遇,回想起來,還覺得毛骨悚然。

我拉著紅桃九,沿著眼前的通道快步的往前走。

眼前漸漸有微弱的亮光。

終於,我們跑到了出口。

我把半個腦袋探出來,看到了一層鬆軟的積雪。

我們下來的時候,外麵飄著細碎的雪花,沒想到已經下了這麽大了。

我想起了一句詩,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在地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我雙手撐著不大的出口,使勁的爬了出去,轉身把紅桃九也拉了出來。

發現我們置身於小花園中間,那座銅像的腳下。

之前我們猜測的沒錯,防空洞的走向,是經過銅像的後麵的。

原來銅像後麵的一簇幹枯的灌木中,藏著一個出口。

仰頭朝西,看了看盛京銀行頂樓上那個巨大的時鍾。

已經是夜半十二點多了。

雪下大了,洋洋灑灑。

路燈昏黃的光暈中,雪花好像飛揚的棉絮。

除了我和紅桃九,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沒人了。

就這樣,我們倆相互攙扶著,踩著地上的積雪,頂著飄揚的雪花,一步步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