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要找的那個冊子不在陳冬梅的家,那麽,就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要是盲目地找,等同大海撈針。

所以,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接近陳冬梅。

或是從她的身上找到線索,或是讓她親口說出來。

這不是一朝一夕或者一兩次見麵就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我假裝成落魄的窮學生,以她的這本書為切入點,成功地接近了她。

之所以要裝成學生,我是做了功課的。

首先陳冬梅是被王春城包養的,所以她不缺錢,裝扮成另外一個有錢人,不會引起她的興趣。

其次,她的書寫的都是情情愛愛,劇情單純,所以她骨子裏是喜歡浪漫的。

但她經常被王春城毆打,所以我的身份要比她弱,這樣才能讓她有安全感。

所以,裝扮成落魄的窮學生,會讓她更快地放下戒備。

事實證明,我做對了。

陳冬梅點了些吃的,我們聊了起來。

我沒上過幾天學,但那些年我媽逼著我讀了不少的書,這下都派上了用場。

可聊起來才發現,陳冬梅其實沒啥學問,充其量讀過幾本港台的言情小說。

閱讀量好像還沒我大。

恰好她又喜歡無病呻吟,加上王春城的鈔票加持,才成了什麽所謂的女作家。

難怪她的書賣不動,也難怪簽售會上基本都是請來的托兒。

隻不過是王春城花錢滿足她的虛榮心罷了。

我假裝個無知的青澀少年,一直捧著她說。

聊得正開心,陳冬梅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表,六點半。

“呀,我得走了。”

她起身,表情有些驚慌。

她問:“你住哪?”

我低下頭,沉默著搖了搖頭。

“哎,這樣,我給你在樓上開個房間,你先住下。我得先走了,明天聯係你。”

“啊?”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給我開了一間客房?不會僅僅是因為對我印象好而關心我吧?

難道是要跟我那啥?

三十歲,被人包養的女作家,外表看似文藝,沒想到卻有一顆悶騷的心。

雖然我是刻意接近她的,但也沒想跟她那樣啊。

老子還是處男。

我隻是來做生意的,賣藝不賣身。

我還在愣神,她已經喊服務員結了賬,又讓服務員給我在樓上開了間客房。

她行色匆匆地離開,好像很著急。

我送她到門口上了車,隔著車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服務生湊過來,嘴角露出玩味的笑,說:“兄弟,房卡收好。”

說完,把房卡塞進我的手裏,拍了拍我的肩膀,圈起拳頭,說:“吾輩楷模啊。”

我茫然地看了看房卡,這算怎麽回事麽。

我拿著房卡上了樓,進了房間。

坐在寬大鬆軟的**。

感覺這事有點不對勁。

就算陳冬梅再悶騷,也沒必要一見麵聊了幾句,就跟我開房吧。

而且剛才她是看了一眼時間,突然匆匆走的。

難不成這裏麵有事?

仙人跳?不至於。

我看上去不像是個有錢人,也不是什麽名人。仙人跳我沒必要。

看穿了我的真實身份?

這個倒是有可能,畢竟我來天豐的這一路上,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我一下子想到了宋金光,隻有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而且也見過我的真麵目。

不過轉念一想,陳冬梅眼中的我,是一個青澀的青年學生,不是那個在宋金光麵前使出黑龍出海的白三千。

再說了,宋金光是金門人,不遠千裏來天豐做一筆大買賣,怎麽可能那麽湊巧就認識陳冬梅?

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的辦法就是深處在事情之中。

所以我決定將計就計,以不變應萬變。

做了如此決定,我便放鬆了下來。

這才有閑心仔細觀察這間客房。

房間很大,裝修的也不錯。

落地窗上掛著兩層簾子,一層是遮光的,一層是薄紗簾。

我走到窗前,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

對麵林立的高樓上碩大的霓虹招牌那七彩的光,一下就照了進來。

我左手插兜,右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叼在嘴裏,點燃。

自從那晚被唐瘸子扔上貨車,開始了無依無靠漂泊的生涯,這五年來,我不止一次地遭遇磨難和挫折。

其實我不怕苦,七歲開始跟我娘學本事,我娘對我特別的嚴厲,吃了無數的苦。

所以我早已產生了抗體。

但我最怕的,是孤獨。

當我遇到一些困難的時候,遇到挫折的時候,無助的時候,就特別想身邊有個人,哪怕跟我說句貼心的話,哪怕隻能讓我靠一靠,我的心裏也會好受些。

媽,你到底在哪?

花二樓說有人在天豐看到你了,你到底在哪啊?

一股難耐的惆悵襲上心頭。

正難過,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裏是酒店,走廊兩側都是客房。

所以不管幾點,有人來回走動是再正常不過的。

不過這陣腳步聲卻不一樣。

很細微,不仔細根本聽不見。

而且步子很碎,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好像是擔心被人發現。

這不正常!

直覺告訴,十有八九是有同行。

很快,腳步聲就在我的門口停了下來。

我眉頭微微一皺,趕緊把窗子打開一條縫隙,讓冷風吹進來,煙味飄出去。

然後迅速的俯下身子,順著牆根溜到門口,側著身子,聽著外麵的動靜。

幾秒鍾之後,我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一張卡片順著門縫插了進來。

果然是同行,而且他的目標,是我的房間。

卡片輕輕地向上滑動,卡在了門鎖上。

嘩啦,門鎖被劃開。

用卡片開門鎖,這是多少年前的手法了,現在居然還有人用。

看來外麵這同行的手藝也不咋的。

我側著身,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屋門被打開一道縫隙。一隻腳,慢慢地探了進來。

紅桃九!

肯定是她,那晚在陳冬梅家,我趴在床下,看到的就是她的這隻腳。

仍舊如那天一樣,穿著一雙大碼的運動鞋。

不用問,她是知道陳冬梅傍晚的時候約了我聊了一陣,又在這給我開了房間,所以趁著夜黑,來我這探探虛實。

我暗暗地笑了,決定戲弄戲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