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叫隨到,這四個字有太多讓人遐想的空間。

江錦言自然不會不明白其中蘊含的意義。

她微微一愣神,目光空遠,像要看破無窮的天際。

隨即,她把目光轉回來,定定地看著他,語氣緩慢:“謝謝顧先生,我想不必了。”

不必,什麽不必了?是不要做隨叫隨到的私人醫生還是不必管宴寧的事情?

“宴寧的事情我會看著辦。”說完,她轉身,打開車門,竟自發動引擎。

顧北辭並沒有馬上離開,又站了片刻,才轉身進去。

宴寧的事情自然就是他的事情,可是為什麽她會看著辦?

她在暗示什麽?或者隻是隨口一說。

不想一進入大廳,就看見江蔚然坐在那裏,正拉著宴寧問寒問暖。

宴寧一張小臉沉沉著,滿臉的委屈和不樂意。

“宴寧啊,你看媽咪給你買的衣服喜不喜歡啊?”

江蔚然從袋子裏取出一個盒子,撕開包裝,拿出來給宴寧看。

宴寧隻是禮貌地抬起眼梢撩了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好看。”

“穿上試試好不好?”

說著,江蔚然就要脫掉他身上的外套,卻被宴寧扭身躲開了。

江蔚然就有些慍怒,抓著他手臂的右手就下足了勁兒:“讓你試試怎麽了?你是喂不熟的白眼……”

抬眼,她就看見了正要進來的顧北辭,立即換了一張笑臉,硬把宴寧拉到身邊坐下。

早有傭人過去打開門,顧北辭臉色冷峻走了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他沉聲說道。

自從那天被趕出顧宅以後,她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江蔚然有些委屈,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北辭,再怎麽說我也是宴寧的母親啊,我很想他,看一眼也不行嗎?”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顧北辭冷冷說完這一句,眼梢都沒撩她一眼就要上樓。

江蔚然急忙站起來,追上去,抓住他的手:“北辭!”

不想卻被顧北辭像甩蒼蠅一樣甩開了。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顧北辭這樣的態度,臉色如常:“北辭,宴寧真的要被老爺子從宗譜裏除名嗎,那怎麽行啊?”

顧北辭陡然轉身過來,眼眸裏閃過一絲冷厲,直盯著她:“誰告訴你的?”

江蔚然攤開手,臉上竟然現出一絲得意:“幹媽給我說的啊。”

正坐在沙發上的宴寧站了起來,臉色冷冷地從他們麵前走過。

隻是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宴寧略略低下頭,說了一句:“爹地,我上樓了。”

他眼角的餘光都沒掃到江蔚然,仿若她不存在。

而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宴寧。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顧北辭的語氣嚴厲起來。

注意到這個細節,江蔚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當然不是,我是專程來看宴寧的。”

顧北辭嘴角勾勒,笑容裏都帶著一絲寒意:“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一時,江蔚然有些發怔,他在說什麽?

正好黎淵走了來,躬身施禮,客氣地下逐客令:“江小姐,請回吧。”

“哎,黎管家,剛才北辭說的什麽意思啊。”

江蔚然靠近他,手還有意無意地搭在他的手上。

很明顯,顧北辭一定知道了什麽事情,他在警告她。

作為貼身跟著顧北辭的人,黎淵一定知道內情。

“抱歉,江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黎淵垂下了雙手。

江蔚然一臉惆悵,卻也無可奈何。

“江小姐,請回吧。”

黎淵再次重複下了逐客令。

沒辦法,若是被顧總看見她還留在這裏,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與此同時,顧北辭上了二樓,在經過宴寧房間的時候,他停了一下,隨即推門進去了。

宴寧坐在自己的小辦公桌前,埋頭不知寫著什麽。

顧北辭走近他,垂眸看見他正在畫畫。

可能是剛開始學,所以構圖很簡單,就是四個火柴人手拉手的圖畫。

“這是什麽?”

宴寧抬起頭,將手中的畫遞給他:“爹地,阿姨,宴寧還有弟弟。”

顧北辭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爹地,你說神醫阿姨做宴寧的媽咪好嗎?”

顧北辭竟不知該怎麽回答。

孩子的世界很簡單,但成人的世界卻很複雜。

有些事情,即使是他顧北辭也有做不到的時候。

“爹地!”

宴寧揚起小臉看著他,神情格外的嚴肅,儼然就是縮小版的顧北辭。

顧北辭略略點頭算是回答。

“宴寧的媽咪一定不是她!”

他明白,宴寧嘴裏的她是誰。

“為什麽這麽說?”

顧北辭神色凝重,索性在他對麵坐下。

“她一點都不像宴寧的媽咪!爹地,會不會是宴寧的媽咪被壞皇後抓走了?”

宴寧一定是看童話故事看多了,但不知為什麽,這麽幼稚的話卻讓顧北辭心中一動。

現實生活中難道就沒有狸貓換太子的可能嗎?

豪門深深,明爭暗鬥,父子相鬥,兄弟打殺的例子比比皆是。

或者宴寧的感覺是對的,宴寧的母親另有其人!

“我知道了,爹地會調查清楚的。”

顧北辭竟然答應了他。

他起身站起來,突然又看著宴寧:“宴寧,剛才的話你不用在意。”

他說的是關於顧鴻鷹要把他從宗譜中除名的事情。

宴寧終究還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大人之間的是非糾葛,沒必要連累孩子,他擔心宴寧有些承受不住。

宴寧的小腦袋立即垂了下來,像被人看穿心思似的有些難為情。

他聲音低低的:“她的話我從不在意!”

那種說話的語氣簡直和顧北辭如出一轍。

顧北辭微微點頭,算是回答。

這樣他就放心了,宴寧是他顧北辭的孩子,這點毋庸置疑。無論是從血緣,相貌還是性格,都和他一樣一樣的。

隻是……他的心中閃過一絲陰影。

如果江蔚然不是宴寧的母親,那麽宴寧的親生母親又在哪裏?

五年親那一晚,陪在他身邊的女人到底是誰?

一瞬間,他的腦海掠過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神色清冷,相貌清麗,宛若天上的彼岸花。

彼岸花,佛教稱之為曼珠沙華。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言希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