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腦子有些犯糊塗，情緒明顯有些失控了，雙腳也開始亂蹬一起。
“爺爺，爺爺，您別生氣，我讓她走，立即讓她走。”
江蔚然轉身瞪著她，語氣很有些不耐煩：“你還不走嗎，想把爺爺氣死嗎？”
這時，江母上前來拉江錦言。
“你還是先離開吧。”
江錦言甩開她的手，自顧自走了出去。
不是因為她，而是為了爺爺。
似乎是為了監督她似的，江母隨即跟了出來。
她走出房間，來到院子中。
院子內，一片黃葉落地，並沒有人清掃。
驟然，她突然停了下來。隨即，江母一個不留神，直接撞在了她的身上。
“爺爺，什麽時候醒來的？”
她冷冷然問道。
江母揉了揉額頭，卻並不敢抬頭看她，隻是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回來的那天。”
江錦言還想再問些什麽，這時卻聽見有人在背後喊她。
“錦言，你怎麽來了？”
一陣腳步踩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片刻功夫，江聞德不知從哪裏走了過來。他先看了一眼江母，示意她可以離開了，這裏交給他好了。
江母點點頭，如釋重負般，匆匆離開了。
江聞德慣常地嘿嘿一笑，打量了她一眼。
“錦言，你這是要走啊，我送你。”
他也不客套，直接下了逐客令。
江錦言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卻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
她的神態悠閑，目光空遠地看著天空，似乎隻是在欣賞這裏的風景。
江聞德腆著臉，巴巴地追了過來。
“錦言，你公司很忙吧？”
“不忙，坐幾天幾夜也沒問題的。”
她並沒有看他，目視前方，淡淡然地回答。
江聞德笑得有些不自然。
“你也知道的，這裏剛搬過來，很多地方沒有收拾，又髒又亂，住不得人。”
“無所謂啊，死裏逃生的，什麽沒經曆過？這不算什麽？”
“你不是還有孩子呢，總不能不管吧？”
她把目光收回，冷冷然看著他，一臉輕鬆。
“有管家照顧啊。別的不說，人品還是可以保證的，不會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江聞德怎麽會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嘿嘿一笑，掩飾他的尷尬。
“行吧，隨你好了。”
到這裏，他已經無話可說。
差不多火候了，江錦言才定定地看著他，像一個無形的圈，將他禁錮在那裏，難以遁形。
“我問你，大伯是怎麽死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否認這件事情？”
他沒想到她會把話題轉移到這個問題上，一時有些發怔。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看著她笑了笑。
“原來你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啊。錦言，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老爺子的意思。說真的，大哥比我能幹，他的去世對老爺子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用一種自責愧疚的態度繼續反省自己。
“瑾瑜大哥真的是我們江家的標杆人物，他要還在世，公司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來都是我無用，到今天還說這些做什麽呢？”
“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並沒有被他懇切的言辭打動，而是繼續追問。
他抬頭看天，眼眶裏還有一些東西還在閃閃發光。
“那晚，雨很大，不巧老爺子又犯病了。我告訴他，有我呢，讓他安心辦自己的事情。”
一滴晶瑩剔透的東西終於滾了下來，他沒有擦拭，任由它在臉頰上掛著。
他哽咽著：“可大哥他不放心，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結果，車子打滑撞到了高架橋，然後掉進了河裏。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大哥和大嫂已經……”
他泣不成聲，下麵的話終於沒有說出來。
她冷冷地盯著他，毫不所動。
“為什麽我從不知道這件事？”
這才是她一直疑惑的問題。這麽大的事情，她卻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不但是你，連蔚然也不知道。大哥大嫂出事的時候，你們都還小。老爺子傷心欲絕，所以從那天起，大家都隻字不提了。”
說到這裏，她已經沒有什麽好問的了。
她站起來，看也沒看他一眼，似乎在自言自語。
“戲隻演得了一時，卻演不了一世，早晚還是要散場的。”
江聞德嘿嘿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麽，終究也不能再說什麽。
她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不過能如何呢？能演一時且演一時吧，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過兩天我再來看爺爺。”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顧宅
江翡翠正歪躺在沙發上刷短視頻，不時浸入式笑兩聲。
不巧的是，這時突然有電話闖了進來。
她雙眉一皺，心說誰這麽不合時宜呢，但眼梢撩到那個來電號碼的時候，她立即坐起來，急不可待地接聽電話。
“裕澤！”
不由得，她的聲音提高了一度，語氣裏帶著不可抑製的激動和興奮。
“什麽，你準備好了？嗯，我明白，你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
“媽！”
她專注地聽電話，不想有個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
她嚇了一跳，手機砰地一聲就掉落在地上。
她臉色有些泛白，抬頭一看，一張陽光明媚的笑臉映在眼簾內。
“清澄！”
顧不上撿地上的手機，她一躍而起，直接抱住了顧清橙。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提前打個電話啊。”
“我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嗎？對了，媽，你剛才和誰通電話呢？很專注啊，我進來都沒看見我。”
江翡翠這才想起地上的手機，忙放開他，彎腰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笑說：“沒誰，媽媽的一個老朋友，很久沒見了，最近要回來了，我們準備聚一聚。”
“哪個朋友啊？媽媽很開心的，是王姨嗎？”
顧清橙把背包卸下，扔到沙發上，問了一句。
“不是，你不認識。”
顧清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不會吧，媽媽的朋友還有我不認識的？”
“你別管，反正是我的朋友。對了，你爸還沒睡醒呢，你等會兒再去見他吧。”
顧清橙點點頭：“行，我去看看大哥和宴寧。隻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多了一道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