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家人 57|拒絕異地戀 書旗
說起這野雞肉,中間還有一段公案。
宋嘉祁年前幫著王獵戶熏了許多臘肉,那王獵戶自己也吃不完,過罷年便把臘肉和新鮮的獵物一起帶去了鎮上的酒樓。
那掌櫃的本來見那熏肉黑乎乎的不討人喜,不想收;隻是跟王獵戶也是多年的交情,便勉為其難收了兩隻,卻也沒打算放到店裏賣,隻拿回家讓自己媳婦看著辦。
誰料想……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掌櫃的覺得這是一個商機啊!於是下次王獵戶的時候,掌櫃的便讓他再提供一些臘肉過來。
……王獵戶哪裏會熏臘肉啊!沒奈何,隻得又去找宋嘉祁。
宋嘉祁其實對王獵戶把自己熏出來的臘肉拿出去賣有點不開心,但是那肉本身就是王獵戶的,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雖然沒什麽好說的,但不開心就是不開心。
王獵戶再次求上門,宋嘉祁本來不想做——要知道熏臘肉可不是見舒服的事情,宋嘉祁本來就要烤串一身煙熏火燎的味道,再熏臘肉,還能不能聞啦。
還是王獵戶再三請求,說得的利潤兩家平分,宋嘉祁才勉強答應了。
不過他也沒要錢,而是讓王獵戶每天送過來兩三隻野雞。王獵戶樂得如此呢,自然照辦。
這麽一來,宋嘉祁的烤串生意基本上不費什麽成本了:菜都是自家地裏、裏種的,肉又有人免費提供,也就調料需要花錢買。
一晚上下來,宋嘉祁能淨賺三百多錢。
連旁邊餛飩攤兒的生意都被帶動了:那餛飩攤兒的老板原本還怕自己的生意會被分走,可實際上他家生意本來也一般:餛飩可不便宜。城裏人雖然吃得起,卻不大出門吃東西。出門吃的都是在城裏做工的單身漢子,可他們又哪裏吃得起餛飩?——那一小碗餛飩也吃不飽啊。
倒是那烤串,素的一文錢兩串,葷的一文錢一串,十文錢買上一大把,再配上一個大饅頭,就能美美的飽餐一頓。
有那工錢高一些的工頭,瞧見旁邊有餛飩攤子,說不定就坐下來要上一碗,餛飩攤的生意竟也被這樣慢慢帶動了:那餛飩攤兒的老板這才打消了對宋嘉祁的芥蒂。
這麽幹了大概有兩個月——宋家所有的收入,早上的饅頭、晚上的烤串,加上賣蘋果、賣枸杞的錢,零零碎碎一天能有五六百文,一個月就是十兩多銀子。
二十兩,在莊戶人家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宋嘉祁卻不這麽覺得,宋嘉祁反而覺得這段時間他們實在過得太累了……
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門,趕著開城門的時候進城;賣一個時辰的饅頭又要趕車回來,到了下午又要進城賣烤串。
一直到快要宵禁才急急忙忙出城回家,到了家裏還不能馬上就睡,還要準備第二天早上要賣的饅頭。
不要怪他禽獸非要大清早的抱著薛白滾床單滾得人下不來床,實在是晚上回來兩個人都累成汪了,那還有心情滾床單?
這可不行,這多不利於生猴子——宋嘉祁暗搓搓地摸了摸薛白的小肚子。
薛白有點兒不好意思,雖然說最近確實很辛苦,但對他來說也沒有太辛苦:以前在薛家他可是要下地的。就算過了春耕,他也要三不五時地挑水澆地。現在宋嘉祁每天早上賣饅頭回來都會去澆地,自己隻要在家裏做做家務就好啦。
比起以前在薛家過的日子,現在簡直是清閑。
於是薛白盡管每天也在幹活,小肚子上卻還是長了一圈兒肉。
這是好事兒。宋嘉祁曾煞有介事地跟他說,要肚子上的脂肪厚厚的才能保護好肚子裏的呢。
其實宋嘉祁純粹是胡扯:他隻是在聽說過太瘦的妹子懷孕之後胚胎有可能在肚子裏不發育,倒是不知道哥兒是否跟現代的妹子一樣。
但是他歡薛白太瘦:那看起來太可憐了。
“小白,我想去鎮上住。”宋嘉祁摸著薛白的小肚子,把自己的下巴在薛白的脖頸上蹭啊蹭。
薛白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宋嘉祁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把人扳過來麵對著自己:“怎麽了?”
薛白說話都不利索了:“宋大哥你,你會帶我一起去嗎?”
“小傻瓜,”宋嘉祁一口咬住薛白的鼻子:“怎麽還擔心宋大哥拋下你?”
“那宋大哥是會帶我一起去鎮上?”薛白的眼睛亮了。
“那當然了。”宋嘉祁道,他不知道的是村裏很多人去鎮上做工,並不會帶媳婦兒一起去,就比如說薛貴,就會把蓮娘留在家裏。“堅決抵製異地戀,異地戀實在太苦b……”
薛白聽不懂什麽異地戀,但是隻要不和宋嘉祁分開,他就高興了。
去鎮上隻是宋嘉祁的一個設想,實際怎麽操作還要細細斟酌。
問題很多:一,去了鎮上,村裏的地咋辦?
二,去了鎮上菜地沒法照顧不說,烤串烤的菜也沒有了。空間裏已經都被宋嘉祁種滿了玉米蘋果枸杞,實在沒地兒再種菜了。
三,他們搬到鎮上,也就沒辦法熏臘肉了。沒法和王獵戶交代是一件事,沒法熏臘肉王獵戶也就不會給他們野雞了。
所以……他們到鎮上去是不是還要賣烤串?不賣烤串的話又幹點啥好呢?
最後揣著這些問題,薛白又上了薛家一趟。
不過這一趟他沒走正門,而是埋伏在薛家附近,專等薛貴出來。
薛貴最近挺愁得。
老娘病了,還是因為自己那個不聽話的大兒子。原以為全家的孩子裏數自己家薛海最出息,誰知道轉臉薛海這麽不給自己作臉。
薛老娘治病吃了不少藥,花了不少錢,王桂花沒少說難聽話:這些錢可都是因為薛海才花的。
直到薛海讓人從外地捎了每月的薪俸來,家裏的吵鬧聲才平息了一些。隻是薛老娘捧著那些銀子又哭了一通。
而到了春耕,往年薛富和薛高兩個人就能種好的地,今年多了他和薛中,進度居然比往年慢了不少——薛貴瞧著自己曾經相依為命的大哥,心都涼了半截。
這個時候,薛白找上了門。
“來了咋不家去?”薛貴背著手瞧著躲在柵欄後頭的薛白。
薛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老往娘家跑,讓人笑話。”
這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哥兒也一樣。現在連家門都不上了。
薛貴暗暗在心中歎氣。
“那你來幹啥?”
薛白左右瞧了瞧,見沒啥人,才道:“俺們打算去鎮上住,臨走想請爹和娘去家裏吃頓飯……”
“啥?!”薛貴都要炸起來了。
“爹你小點兒聲,這事兒還沒十成準呢。”薛白無奈道。他爹的嗓門一喊起來跟打雷似的,啥秘密也瞞不住。
薛貴嘟囔了兩聲:“我瞧連一成準也沒有。哼哼,去鎮上住,那鎮上是那麽好立足的?”
“唉!”薛白跺跺腳,“明天中午上家裏吃飯,你去不去?!”
薛貴沒回答他,反而問:“咋不上家裏請你奶一塊兒去?”
“那個,宋大哥……俺當家的有事兒跟爹你商量。哎呀大不了走的時候給奶奶帶點兒好的。”
薛貴咕噥了一句:“算你有良心。”衝薛白擺了擺手:“明天中午是吧?”
“嗯。”
“知道了,回去吧。”
薛貴回到家裏,飯桌已經在院子裏擺好了,隻是上麵沒有擺任何東西。
薛貴扯著嗓子喊:“吃飯吧?”
王桂花從廚房伸出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又飛快的把頭縮回去。
蓮娘扶著薛老娘從正房出來。
正房的門框上,掛著一塊兒巴掌大的黃色銅鏡,明晃晃的——這鏡子值五十文錢呢,薛老娘一定要買來,因為她聽說把鏡子掛在門上,遠行的孩子就會很快回來。
薛老娘的聲音沙啞許多,衝著廚房道:“開飯了。”
眾人慢慢從各自的房間出來,聚集到餐桌旁。
薛貴捧起碗,先吃了兩口,才開口說話:“娘,明天小白家有事,叫俺們去他家吃飯去。”
所有人的耳朵都立了起來。
薛貴頓了頓,又補充道:“俺,蓮娘,小妹。”
薛老娘的筷子頓住。王桂花冷笑兩聲:“這有好日子能咱?”
薛貴沒搭理王桂花,隻對薛老娘道:“小白那孩子有良心,聽說您病了,不想勞動您,早說了明兒個有啥好菜好飯肯定讓俺們給您帶一份兒回來。”
薛老娘這才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是真信服了這個理由。
“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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