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傷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池淵最遺憾的事情,在他能用自己的本事去讓養大自己的爺爺奶奶過得好的時候,爺爺奶奶卻沒有這個福氣,早早的去了。

這種感覺是十分難受的,池淵不想讓林江也體會到這種感覺,所以不用林江來拜托他,池淵也會去勸林奶奶的。

“謝謝了。”洗碗的時候,林江對著在旁邊幫他擺放碗的池淵真心的說出這句話,感謝池淵勸說了林奶奶不再抗拒護工。

“謝啥呀。”池淵不在乎的說出這句話,然後接過林江遞過來的盆,拿著餐巾紙擦了擦,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櫃子裏,“好好照顧林奶奶,這樣也算是彌補了我的一些遺憾吧。”池淵歎了口氣,又接過了林江遞過來的碗。

“遺憾?”林江有些遲疑的說出這句話,他知道,這個遺憾可能是池淵不太想提起的過往,但林江就是控製不知自己的好奇心,說出了這兩個字。

池淵自嘲的笑了一聲,第一次沒有立刻回答林江的問題,而是沉默了一會,似乎對自己的這個過往感到難受。

“就是遺憾。”池淵不願意將自己的遺憾說出來,他一直都把爺爺奶奶的死當成了自己的過失,不願意把這個傷疤給揭開。

林江察覺到了池淵不願意跟自己說訴這個事情,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池淵,他大概猜到了這個遺憾可能跟池淵的父母,或者是爺爺輩有關。

這樣沉默的氛圍已經許久不在林江和池淵身邊出現了,這次卻因為這種事情在這種時候出現在林江和池淵的身邊。

“那是將是我一生的痛。”池淵將最後一個碗放在了櫃子上,自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把自己的傷疤再次揭開。

“不想說就不說了。”林江擦幹了自己的手,拉住了池淵的衣角,他在現實生活與網絡生活有很大的不同,在網絡上他可能是一個話癆的。

但在現實裏卻是一個不太願意說話的人,現在的林江真心覺得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池淵。

“你別生氣,我說。”池淵卻把林江的語氣聽錯了,以為林江是在抱怨自己不跟他將這個秘密而生氣了,有些著急的看著林江,沒有理會林江想開口的意思,一股勁的說了出來,“就是我小的時候,我奶奶就是因為在鄉下沒人照顧,沒了。”

一件明明很悲傷的事情,卻被池淵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了出來。

意識到池淵把自己的傷疤揭了開來,林江十分的難受,他本意並不是想讓池淵難受的,不想讓池淵去揭開那道傷疤,沒想到自己的話讓池淵給誤會了。

“不是,我……”林江欲言又止,他想解釋,但又不知道這種解釋,是不是有點馬後炮的意思,所以說到一半,林江又沉默了。

一句話隻有一個字。林江隻說了一個字,卻讓池淵十分的害怕,十分的著急。

池淵不想再讓林江誤會自己了。

“我的遺憾就是,在那一天,我答應了奶奶要回去吃飯,卻因為老師拖堂。”

池淵說到老師拖堂的時候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那個老師看他不爽,用著一個小小的錯誤硬扣下自己,不讓自己按時下課,他就可以咋約定好的時間回到鄉下,發現發病的奶奶。

如果那天老師沒有拖堂。

池淵隻要想到這個可能性,就忍不住的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一生的遺憾。

池淵心裏一想到那一天,他就生氣,就後悔,但是沒有辦法,發生的就是發生了,誰也不能回到過去,改變這個事情。

池淵現在能做的就是珍惜現在,所以才會在林奶奶說不要護工的時候,對林奶奶的勸說那麽上心,池淵始終覺得,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慢慢的老去,快快的死去,才是最好的。

池淵的奶奶晚年被病魔纏繞,池淵的爺爺在池淵的奶奶死去了之後,沒多久,也就隨著池淵的奶奶離去了,留下了心理收到打擊的池淵,深深的自責。

“節哀。”林江不知道能說些什麽,隻好歎了口氣,然後隻說了這兩個字,然後看著陷入了回憶的池淵,林江也有些自責了。

林江在心裏暗自的討伐自己,為什麽就這麽不會說話,讓池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導致池淵現在這麽難受。

林江用力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感受著指甲嵌入了掌心。

林江用刺痛來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別再讓語言在沒經過思考,就說出來。

會傷人的……

“我知道的。”池淵被林江的這兩個字給逗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說過節哀這句話,難道池淵不知道嗎?過不去就是過不去。

池淵繼續講述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

在辦完池淵奶奶的喪事之後,池淵回去學校把那個老師揍了一頓,並以體罰學生的名義舉報給了教育局。

從此,池淵就變了一個人,變得不愛學習了,變得頂撞老師了,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壞學生了。

林江沒有說話,心裏想著怎麽安慰池淵,他沒想到池淵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才選擇了變成一個不愛學習的壞學生。

“池淵。”林江覺得自己想了很久很久,決定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即便自己確實不太會跟別人說話。

但林江覺得,自己的人生更重要,“我很同情你,但我覺得你不能因為一個小人,從而斷送了自己的前途,你說對嗎?”

林江是真心想讓池淵不再抗拒學習,林江一直知道的,雖然池淵在自己的補習下,會在補習的時候認真的看一會書,但他絕對不是自願的,更像是為了討好自己而做出來的事情。

這一點池淵跟季箜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季箜是真心想去學,所以他很自覺的會在自己空閑的時候做幾道題。

但池淵是完全不會主動去做,他從心裏厭惡著學習這件事,覺得是因為學習,才讓自己失去了看著自己長大的爺爺奶奶。

“你不懂。”池淵不想跟林江說起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