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假日生意火爆，林小驕和梁宇點完單後，環顧全場找著位置。
主要是為了體驗《求生》這款遊戲才來的咖啡廳，當然需要位置來放電腦。
尋找等待的間隙，林小驕看了看梁宇，有些欲言又止。
梁宇察覺到她的情緒，問道：“怎麽了？”
“我……想先去趟洗手間。”看電影的時候喝了整整一杯奶茶，但想到還沒找到位置，把梁宇一個人扔在這似乎不太好。
梁宇主動去接她的電腦包，“去吧，皮卡驕，我在這等你。”
林小驕猶豫了下，把電腦包遞給了梁宇，道了聲謝謝就去找洗手間了。
總覺得讓梁宇提著自己的包在那找位置過意不去，於是林小驕是一路小跑著節約時間，等到再回到咖啡店，梁宇已經在角落的位置朝她招手了。
呼——
還好他有位置坐，沒一直站著等她。
林小驕剛剛落座，梁宇把她點的飲品推到她麵前，然後開口道：“哦，皮卡驕，你把手機放電腦包裏了吧，剛剛你一走，手機就響了，我怕是你家人找你有什麽事情，就接了。”
“是我媽媽嗎？”也就林媽媽會給自己打電話了，如果是的話，那梁宇接電話顯然她自己接電話，林媽媽要開心得多。
梁宇搖頭，“不是，是你的朋友，一個女生。”
她的一個女生朋友？
林小驕疑惑皺眉，第一反應就是陳丹，陳丹私底下很少給自己打電話的，擔心是工作上的事情，她連忙去摸手機，“她說什麽了沒有？”
“我跟她說，你去洗手間了，等你回來，我告訴你，讓你再回她電話。”梁宇複述著通話的內容，“但她隻問了下我是誰，我們在做什麽，接著說……咳……”
說到這，梁宇忽然垂首咳了咳，停了下來。
林小驕已經點開了通話記錄，萬萬沒想到，跳出來的卻是‘程莎莎’三個字。
程莎莎？！
自從上次公司平安夜的活動過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程莎莎了，最後一次聯係，還是她和陳丹一起去‘訊一’科技策劃部洽談的那一次，當時程莎莎表示自己人在瑞士，不至於為了聽她說去‘訊一’做了什麽而飛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那之後她給吳南遠送了一個多禮拜的飯，甚至還經曆了在吳南遠的私人休息室掛點滴的下午，對吳南遠有著超強占有欲的程莎莎，都沒有任何反應。
一開始林小驕也很詫異，揣測著程莎莎沒來‘找自己麻煩’的原因，要不是程莎莎對吳南遠失去了興趣，就是她終於搞明白了自己對她一點威脅性都沒有，根本不需要她費心計較。
想來想去，林小驕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要程莎莎放棄那麽好的吳南遠？
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這樣的猜測也讓林小驕自己吃了粒安心丸，沒再糾結著程莎莎會不會來找自己麻煩了。
但她為什麽突然給自己打電話？
林小驕本能的顫了顫，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緊張的看向梁宇，急忙問道：“接著她說什麽了？”
“她說……你好好享受和我的約會，不用給她回電話了。”
林小驕：？？？
已經準備迎接傾盆暴雨，來的卻是柔柔的輕風。
林小驕一腦袋的問號，對於程莎莎說的話，也不知道該困惱還是鬆一口氣。
“那你和她解釋了嗎？”林小驕問。
梁宇稍顯無奈的聳肩，“她說完就掛電話了，你現在要回個電話給她解釋一下嗎？”
說完梁宇一直在細細打量林小驕的神色，他也很想知道，此時此刻，他還在場，她會不會給自己的朋友打電話，來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
要解釋嗎？
似乎也沒有必要……
程莎莎在乎的隻有她和吳南遠的關係，至於她和梁宇是什麽關係，程莎莎是根本不會在意的吧。
而且程莎莎都說了，不要給她回電話了。
更重要的是……每次和程莎莎說話，她都會很緊張。
在咖啡廳，即便周圍的人再小聲交談，林小驕的耳邊也都是吵鬧的，嘰嘰喳喳的全部是食物的聲音。
摩卡咖啡：“收銀的妹子已經在收銀台站了整整五個小時沒休息啦！”
抹茶拿鐵：“難怪她都沒有發現，現在牽著小朋友買棒棒的女人是騙子誒！”
焦糖瑪奇朵：“收假\鈔了收假\鈔了！收銀小妹收假\鈔了，今天白幹了，還得賠錢！”
每到年底，‘偷竊率’都會直線上升，趁著節假日人多手雜，作案方式大同小異，林小驕對這些很了解，因為林媽媽就是超市的收銀員，在林小驕的記憶裏，林媽媽也有被人拿假\鈔換過真錢的經曆，因為賠了錢，林媽媽回來罵罵咧咧的好一陣。
想到這些，林小驕哪裏還有心思糾結給不給程莎莎電話，林媽媽的遭遇讓一貫膽小又慫的她多了一份莫名的勇敢，徑直走向收銀台，一把抓住了正要離開的女人。
就仿佛是在小時候林媽媽被人騙時，她幫忙揪住了那個騙子一樣。
梁宇完全摸不著頭腦，一開始以為林小驕是碰上了熟人，但下一秒看到被抓住女人的表情很是難看，立刻也起身走過去。
“你是誰？”女人試圖掙脫林小驕的手，“我不認識你，你抓著我幹什麽？”
林小驕抓得更緊些，“把、把錢還給收銀員。”
‘做賊心虛’四個字在女人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她的臉倏地就紅了，聲音越發的大，近乎嚷嚷的說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沒拿收銀員的錢！”
動靜不小，以至於原本排對點單的人都看過來，收銀員也停下手裏的工作，衝林小驕道：“小姐你應該是誤會了，她沒有拿我的錢呢。”
“你聽見了吧？”女人越發用力的甩林小驕的手，“她都說我沒拿錢了，你快給我鬆開，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大過年的上街發瘋？”
女人罵完，她牽著的小男孩上前抬手就捶打林小驕的大腿，“壞人，你鬆開我媽媽，快鬆開我媽媽！”
梁宇上前阻攔，“小朋友，不可以動手打人。”
林小驕沒有在意對自己動手的小朋友，轉頭對收銀員道：“她剛剛給你的一百塊是假幣，你現在可以拿出來驗證一下。”
趁著林小驕和收銀員說話，女人甩開她的手，抬腳要出門，梁宇眼疾手快的攔住她。
收銀員反應過來，立刻從錢箱裏拿出剛剛收的現金，放到一旁的驗鈔機，機械的女聲立刻響起來：“對不起，這張是假幣。”
收銀員恍然大悟，“她剛剛換了錢！”
女人的臉一時紅一時白，聲音發顫不停重複著，“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店長走到女人麵前，嚴肅道：“女士，請你立刻把錢還回來，不然我們就報警了，我們店裏是有監控的，警察來了，我們也有證據。”
“不要喊警察，不要抓我媽媽，嗚嗚嗚，不要抓我媽媽——”小男孩抱住女人的腿放聲大哭，“我不要玩具了媽媽，我不吃漢堡包了，媽媽不要被抓走，嗚嗚嗚……”
女人抬手，按住小男孩的腦袋，有意遮擋住他的臉，不讓他的臉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裏，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現金，低垂著頭塞到店長的手裏。
咖啡店還要營業，加上沒有造成實質的損失，於是當店長將錢遞給收銀員，眾人看著收銀員驗證了真假後，就讓女人牽著小男孩離開了。
店長笑吟吟的衝林小驕表示感謝，並表示要送上一份華夫餅表示感謝。
短暫的鬧劇已經收場，店裏的客人再次交談起來，而林小驕卻一直悵惘的望著女人和小孩匆匆離開的背影。
“怎麽了？”梁宇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又看到什麽了嗎？”
他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記憶裏明明林小驕一直在和自己交談，眼神也在自己身上，怎麽下一秒就發現有人用假\鈔換錢了？
怪神奇的。
林小驕腦海裏都是剛剛小孩子哭喊著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她心裏像蒙上了一層打濕的麵紙，窒息般的難受。
片刻後，她終於按捺不住心裏的衝動，抬腳往店外賣。
梁宇伸手拉住她，“去哪啊？電腦不要了嗎？”
林小驕懊惱的捶了下自己的頭，道：“你坐著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她抬腳順著女人和小孩離開的方向一路小跑，隻可惜母子兩人已經消失在了人潮裏。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肯定會立馬離開商場吧。
“皮卡驕。”梁宇拿上了林小驕的電腦包追了出來，“你是在找剛剛的女人？她又騙錢了嗎？”
林小驕搖搖頭，“不是的，我就是……就是想給那個小朋友買個玩具和漢堡。”
在女人被眾人指責的視線圍繞時，她第一反應是擋住自己孩子的臉，而不是自己的。
那一瞬間，林小驕想，她應該很愛自己的孩子吧。
換錢……是不得已的嗎？
“傻瓜，那是個騙子啊。”
“所以，即便出發點是愛，隻要行為是錯的，就是錯了，對吧？”
林小驕像是在問梁宇，更像是在問她自己。
這些年林媽媽‘以愛之名’強加在她身上的種種言行和期盼，是不是也是一種錯誤呢？
在這之前對林媽媽做的一切，她隻做自己情緒上的主觀評價，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滿足還是失落，卻從來沒有去判斷過林媽媽的對錯。
會不會一開始就是林媽媽錯了？
所以這些年，她怎麽努力，都無法讓母女兩個都快樂。
梁宇當然不知道她複雜的內心戲，隻是眸光溫柔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皮卡驕，你太心軟善良了。”
林小驕緩了緩情緒，立在原地，環顧下四周的人群，然後重新和梁宇回到了咖啡廳。
這一折騰，就過去了二十來分鍾，時間也已經五點了，商場裏的大餐飲店門都開始營業了，林小驕詢問道：“要不要先去吃晚飯？”
梁宇反問：“你餓了嗎？”
林小驕搖頭。
“那你開電腦吧，我真的挺想看看《求生》這款遊戲的，我們皮卡驕真厲害，幫我實現心願了呢。”
聞言林小驕淺淺笑了笑，打開電腦，點開桌麵上的《求生》遊戲，熟練的輸入賬號和密碼，點擊確認鍵以後，卻沒有跳出遊戲界麵，紅色的字體彈了出來。
“抱歉，您的賬號有誤，請確認後再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