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朝廷又接戰報。

霍肆在發現趙心如帶兵馳援時,當機立斷全力突圍,終在立秋這天與大隊人馬會合。

而戰事緊急,他竟沒歇半日,直接帶隊千裏奔襲直撲峽域關。

在這邊戰火紛飛的土地上頓時上演出神奇的一幕。

裴祁淵在後來設紫金閣功臣相的名單中,八位名將同時出現在戰場上。

他們披荊斬棘浴血奮戰。

八月九日直取峽域關。

九月四日奪回冀城,六日又奪三城。

十日三路大軍匯合,直插羌人腹地。

半月後,羌人戰敗。

這場仗曆時半年之久,終於打贏了。

前方戰報如雪片一般送進禦書房,裴祁淵夜不能寐,在收到峽域關大捷的消息後,當即下旨犒賞三軍。

自此,峽域關以北納入大璃版圖,秋海棠葉歸於一統,製止時間跨入現代文明的時代,峽域關再無戰事。

裴祁淵在朝堂上激動的道:“若早得軍如此,秦皇不必修長城,漢武不必悔雲台也。”

而就在普天同慶的氛圍裏,偏殿內卻被悲傷籠罩。

江知晚看著坐下風塵仆仆的傳信官,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他說了什麽?”

傳信官眼含熱淚道:“霍將軍說,他為你**平山河還你盛世太平,望你餘生安樂無虞。”

江知晚頓時心如刀絞,她走下台階,拿起傳信官手中的匕首抱在懷裏身神俱碎。

這是霍肆殺豬時就用慣的匕首,隨他一路從屠夫到將軍,再到上陣殺敵,如今飲盡鮮血,又被送到她的手裏。

據傳信官報,霍肆在最後決戰開始前便毒發,他卻秘而不宣強撐著打到最後。

而在攻破羌人都城後,忽然口吐黑血斃於陣前。

江知晚似乎透過淚眼還看到他一身鎧甲,就那麽憨厚的對自己笑著,身影漸漸淡去。

她忍不住潑天的悲傷,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裴祁淵趕來偏殿,腳步輕輕的走到她身邊,抱著她任由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江知晚的哭聲才漸漸平息。

裴祁淵道:“我已經追封霍肆為一等忠勇公,入紫金閣功臣譜,配享太廟。讓咱們的子孫世世代代都來祭奠他。”

江知晚緊緊抓著他的前襟,“他家中隻有一個年邁的父親。”

裴祁淵抱起她坐到椅子上,“我已經派人去接了,以後就在宮裏奉養。”

江知晚點了點頭,又問:“他的屍首帶回來了嗎?”

裴祁淵道:“因著天氣炎熱再放下去怕是不好,已經入殮了。”

江知晚急切的道:“我要去祭拜他!”

“好,”裴祁淵寵溺的捋了捋她的發,“待後續事宜解決完我陪你一起去,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他,我的身上也留著他的血。”

是啊,霍肆雖然死了,但卻已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江是晚平靜了一下心緒,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那個趙心如……”

“就是趙悅如,”裴祁淵道:“她到了趙家軍之後一直以趙老將軍的遠房侄女自居,改名趙心如。”

江知晚多少有些欣慰,“如此就好,不虧是她,在戰場時那麽驍勇。”

裴祁淵也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以前隻以為她不過是意氣用事,懂一些作戰也是皮毛,卻沒料到竟如此大放異彩。”

“她現在隱姓埋名,我不好明著賞她什麽,隻能借由封賞她哥哥的名義給她些恩典。”

“也好。”

在這場大戰後,大璃自此休養生息,百姓安居樂業,朝政清明。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被後世稱為千古第一帝的裴祁淵突然下了旨意,進封江知晚為皇後,與自己同為二聖,可攝前朝正式共享天下。

這一旨意頓時在平靜了兩年的璃國掀起不小的風浪。

各路官員紛紛上疏請皇上收回旨意,隻道女子攝政千古未有。

裴祁淵卻乾綱獨斷力排眾議。

在封後大典上,他站在乾坤宮門口的天街上,看著那魂牽夢繞之人穿著明黃鳳袍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就像是走過他們曾經的坎坷歲月,終得圓滿。

他向她遞出手,感受那雙柔夷放在自己掌心,忍不住握緊它。

四年後。

乾坤殿內殿傳出一陣慌亂。

皇後殿前掌事姑姑青杏高聲叫道:“快,快傳太醫和穩婆來,皇後娘娘要生了!”

殿中頓時混亂起來,小太監也撒腿往禦書房跑。

裴祁淵得到消息,放下一屋子議事的大臣匆匆趕往內殿。

可剛一到門口就被嬤嬤們攔住。

“皇上血房不吉,您不能進去。”

裴祁淵急的臉色都變了,厲聲道:“讓開!朕的皇後在生產,朕怎能坐視不理?”

青杏趕緊走了出來,勸道:“皇上,孟神醫都說了娘娘這兩年身子調養的甚好,會平安生產的,您就在門口稍等片刻吧。”

裴祁淵這才想起來,“對,孟百川呢,怎麽還不過來?”

自他身後響起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老夫早就來了,不過女子生產老夫在也沒用,你還是過來跟我一起等著吧。”

裴祁淵衝動的一把抓住孟百川的衣領,大聲道:“你怎麽沒進去,她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朕砍了你!”

孟百川瞪著牛眼高聲嚷嚷:“你瘋了吧,她不是生病是生孩子,老夫進去能幹嘛?還能替她生不成?!你再動手動腳老夫一針紮暈了你!”

裴祁淵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鬆開手站在院子中,聽著江知晚一聲聲的嚎叫,感覺比淩遲自己還痛。

他幾步走到門口對立麵道:“晚晚,你忍一忍,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幾個時辰後,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劃破長空。

隨即大門打開,乳母抱著孩子走了出來,欣喜的道:“恭喜皇上是為皇子。”

裴祁淵卻來不及看一眼便衝進殿中,握著江知晚的手道:“你辛苦了。”

江知晚虛弱的笑了笑,“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裴祁淵親了親她的手背,堅定的道:“是,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大璃的太子。”

歲月匆匆,這段瑰麗的曆史被人寫成故事,流傳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