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7西行
李良輔聽到背後馬蹄聲漸近,便大聲叫道:“快擋住,快擋住!”
一聲令下,當下便有二百西夏騎兵調轉了馬頭,還沒有衝上去,反倒被林衝、秦明、呂方、郭盛所帶著的一彪人馬給衝了過來,弄得是人仰馬翻。
西夏騎兵從昨前晚夜襲武威城開始,所有的部隊都在緊張的戰鬥狀態,今天下午又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暴曬,弄得是疲憊不堪,遇到林衝等心中藏著血海深仇的宋人,自然是不敵。兩百西夏騎兵經宋兵一衝陣,便死傷了一百多人,其他的人都各自散開。
林衝、秦明跑在最前麵,帶著部下的五百多人,一直追著李良輔不放,而呂方、郭盛則帶著五百多人掩殺後麵以及兩翼前來救援李良輔的西夏騎兵。
李良輔在前麵跑著,回頭一看,但見宋軍已經緊跟在屁股後麵了,他的座下戰馬是連續奔跑了一二百裏的,此時也是疲憊不堪,不料竟然馬失前蹄,轟然倒地,竟然將李良輔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其他西夏軍還來不及去救,便被林衝、秦明帶著的宋軍殺到,五百騎兵立刻將李良輔團團圍住。
李良輔跌落在地上,門牙被磕斷了一顆,嘴裏流出血來,還來不及去顧得上這牙上的疼痛,便見一根長矛撲麵而來。他嚇了一跳,向後翻滾了一下,卻被其他宋兵下了馬,一起製服,然後五花大綁地將李良輔抓了起來,仍在了馬背上。
與此同時,林衝將手中長矛高高舉起,大聲叫道:“都給我住手,你們的將軍被我們抓了,再不停手,就殺了你們的將軍!”
有通宋人話語的西夏人聽到以後,立刻用西夏話語嘰裏咕嚕地大聲叫了起來,隻見長達五裏的戰場上,零零星星的西夏騎兵紛紛後退,不再與宋軍接戰。
夏伯龍在樹林邊看的仔細,看到李良輔被抓了,他別提有多高興了,當即大聲喊道:“將他帶回來!”
一千多騎兵快速地馳回了樹林邊緣,秦明將李良輔從馬背上仍了下來,扔到了夏伯龍麵前,大聲喊道:“臭蠻夷,見了我家大人,還不跪下!”
李良輔精通宋人語言,自然聽得懂,不但沒有下跪,反而蔑視地看了夏伯龍一眼,然後將高貴的頭昂了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
“跪下!”林衝伸出一腳踹在了李良輔的腿彎上,大聲喊道。
李良輔被突如其來的力道一擊,腿彎發軟,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若不是他被捆綁的雙手擋住了他的額頭,估計他又要磕掉了一顆門牙。他剛剛跪在地上,便又站了起來,大怒道:“讓我給他下跪?休想!”
“你……”秦明指著李良輔大怒道。
“算了!”夏伯龍打斷了秦明的話,淡淡地說道:“這個西夏將軍還算有點骨氣,你叫什麽名字,官任何職?”
李良輔瞥了夏伯龍一眼,冷冷地道:“本督李良輔,西涼府大都督!”
“哦,原來是你,你害的我好慘啊!”夏伯龍聽到他就是李良輔,不免心中有點惱火,便恨恨地說道。
李良輔道:“這是戰爭,打仗本來就有死有傷,有什麽慘不慘的?若不是今天我輕敵大意了,你休想抓到我,說不定被抓的就是你!”
“啪!”
夏伯龍重重地打了李良輔一個嘴巴子,大叫道:“狂妄!現在都淪為我的階下囚了,你還有什麽可以猖狂的?”
“哈哈哈!”李良輔突然大笑道。
“你笑什麽?”夏伯龍好奇地問道。
李良輔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大聲說道:“我本以為擊敗大元帥的人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沒有想到你還是進了我圈套。你這樣的人,隻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罷了,我笑你,我就笑你,你這個卑賤的宋人!”
“啪!”
夏伯龍又重重地打了李良輔一個嘴巴子,使得李良輔兩邊麵頰上都印著紅紅的五指手印,連夏伯龍自己的手都覺得有點火辣辣的生疼。
李良輔惡狠狠地瞪著夏伯龍,大聲叫道:“我隻恨武威城裏的一場大火沒有燒死你,留下了你這個禍害。不過,就算你今天逃走了,也沒有用,前麵的仁多泉城裏有我們的三萬兵馬,你就是跑到大宋了,也別想回去,我看你還是放了我,我會看在你放了我的份上,給大元帥求個情,讓他饒你不死。否則的話,大元帥的兵馬一到,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秦巴!”夏伯龍大聲喊道。
秦巴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來到了夏伯龍的麵前,看了一眼李良輔,便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良輔在西夏的將軍中,有多大的分量?”夏伯龍問道。
秦巴道:“啟稟大人,李良輔負責統領西夏右廂軍,駐守西涼府,整個西北這一帶都受他節製。”
“哦,包括甘州、肅州、瓜州等地嗎?”夏伯龍急忙問道。
秦巴點了點頭,說道:“大人,包括,整個河西走廊的沿途城池都歸他管轄。大人,這個人不會就是李良輔吧?”
夏伯龍點了點頭,笑道:“沒有想到你還是個這樣的寶貝,有了你,這一路上,我就能暢通無阻了。”
“你……你不回大宋?你要去哪裏?”李良輔聽完夏伯龍問的地名之後,隻有他有向西走的意思,便急忙問道。
夏伯龍道:“你管我朝哪裏去?不過,告訴你也無妨,老子要向西走,去西天取西經去,你管得著嗎?對了,你剛才說察哥要帶兵馬來嗎?”
李良輔道:“不錯,大元帥的兵馬這幾天就到,是專門來看你怎麽死的。你別得意的太早,就算你抓了我,以大元帥的行軍速度,也照樣能夠追上你們!”
“這好辦!林衝、秦明,李良輔交給你們兩個了,用他要挾那些西夏騎兵,讓他們把馬匹全部留下,滾出十裏地遠,然後你們跟在大部隊的後麵,咱們開始向西行軍,必須趕在察哥到來之前離開這裏,離開西夏境內!”夏伯龍大聲喊道。
“是,大人!”
有了李良輔做擋箭牌,西夏的士兵便沒有人敢動,他們紛紛留下了自己的座下戰馬,徒步離開。夏伯龍將西夏人留下的幾千馬匹全部用上,讓士兵一人騎著一匹馬,拉著糧草輜重,帶著大部隊迅速離開了那片樹林。
一路向西,急速地走了一天多時間,便道了西涼府,此時的武威城裏,已經是一片廢墟,就連城牆也被煙霧熏黑了!大路上到處都是可見的屍體,這些屍體因為沒有被及時清理,又在烈日的暴曬之下,發出了一股惡臭氣。夏伯龍命令部隊快速離開此地,以免屍體會帶給人一些疾病。
過了武威城,夏伯龍等人白天趕路,晚上休息,一直朝著西北而去,後麵雖然有追兵,卻不敢靠近他們,前麵若遇到西夏兵的堵截,夏伯龍便會用李良輔來當擋箭牌,西夏士兵一見李良輔被俘,都紛紛放行。
由涼州府向西北行五百裏是甘州,甘州向西四百裏是肅州,肅州向西北四百八十裏是瓜州,而瓜州就是夏伯龍要去的一個中轉點,在那裏他可以補充水源和食物,也可以將坐騎換乘。
一千多裏的長途跋涉,讓士兵們疲憊不堪,可是這也是必須的,他們必須走出西夏國境,隻有到達了西州回鶻境內,才可能算是安全的。在在炎熱的天氣下,頂著烈日行走,原本的五千多人的士兵不斷有人累倒,夏伯龍不得不決定,改變原有計劃,換成晚上行軍,白天休息。
夏伯龍一行人在十八天後,終於抵達了瓜州,依然利用李良輔做擋箭牌,在瓜州北麵的一個廢棄的小村莊裏暫時駐守,並且從瓜州的守將那裏要來了許多皮駱駝、馬匹和水。
此時已經是七月底了,五千多人的部隊剩下的隻有四千七百多了,其中還有一部分累的虛脫了。入夜後,小村莊裏隻點亮著幾堆篝火,選擇身強體壯的士兵站崗放哨,而大部人則在村莊裏休息。
一間房子裏,夏伯龍斜靠著牆壁,懷中抱著他的老婆蔡心蕊,這一路上的顛簸,使得蔡心蕊十分的難受,她還挺著大肚子,若不是一路上有王倩、梁紅玉、小荷的照顧,估計她也早就不行了。
房間裏的另一個角落裏坐著梁紅玉、王倩和小荷,他們也是一番疲憊,雖然有馬匹,而不是不行,可是長時間的顛簸,誰也受不了。
“大人!”房間外麵,張大憨輕聲地喊道。
夏伯龍朝小荷招了招手,小荷會意,便急忙跑了過來,將在夏伯龍懷中睡著的蔡心蕊給攙扶到了她的懷裏。
夏伯龍起身離開了房間,到了門口,便問道:“什麽事情?”
張大憨的臉上顯得有點難色,緩緩地說道:“大人,又有十幾個兄弟不行了,都病死了!”
“哎!埋了嗎?”夏伯龍問道。
張大憨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我們到底還要走到什麽時候,再這樣下去,隻怕會有更多的人離我們而去。”
夏伯龍皺起了眉頭,說道:“快了,再向西北走一段路,就離開西夏境內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放慢速度,尋求契機。這些路都是前人們走出來的,隻要我們沿著這條路走,就一定能夠走出去。”
張大憨道:“大人,李良輔也快不行了,他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大口大口的吐血,越來越虛弱了!”
“什麽?快帶我去看看,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們拿什麽要挾西夏人?”夏伯龍十分慌張地說道。
張大憨帶著夏伯龍來到了看管李良輔的房間,進了房間,夏伯龍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李良輔,看到李良輔蒼白的麵容,他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夏伯龍徑直走到了李良輔的身邊,握住了他手,輕輕地問道:“李將軍,你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咳咳咳!”
李良輔猛烈地咳嗽了幾聲,自從他被宋軍俘虜之後,宋軍不但沒有虐待他,還好吃好喝的供應著他,雖然他知道宋軍這是在利用他,可是他的內心裏還是非常感激。十天前,他在行軍途中病倒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而且身體也是越來越糟糕,什麽東西都吃不下,隻能靠喝一些馬奶或者羊奶來充饑。
“夏將軍,你我本是敵對,我是你的俘虜,你這一路上一直這樣照顧著我,我實在感激不盡。隻是,天各有命,我就要不行了。臨死前,我必須給你澄清一件事情……咳咳咳……”李良輔說著說著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夏伯龍急忙輕輕地拍了拍李良輔的背部,說道:“李將軍,你身體健壯,這些小病你能扛過去的,你還不到死的時候呢,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李良輔搖了搖頭,說道:“夏將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過,我之前跟你說的大元帥帶兵來的消息,是騙你的,大元帥駐守興慶府一帶,又怎麽會帶兵來這裏?隻是當時你抓了我,我想讓你害怕,才故意這樣說的。害得你行軍的時候總是有顧忌,實在對不起。後麵一直跟著你的士兵,都是我的親隨,約有八千多騎,他們擔心我的安危,不敢靠近,可是一旦我死了,那些騎兵就會瘋狂般的撲來,你必須小心。”
“李將軍,多謝你提醒。”
“夏將軍,其實,我並沒有打敗你,而是你們的人給了我你們行軍的路線圖,我知道你們的消息了,自然可以指揮我們的人行動自如。你能打敗大元帥,說明你很有本事,隻可惜我是再也無法和你堂堂正正的交手了。瓜州城裏還有兩萬西夏軍,城守是的舊部,我死之後,你不要讓他們知道,就將我埋在這裏,然後悄悄的走,不然的話,他們會對你發起猛烈的進攻。哎!如果你願意投降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我可以向皇上舉薦你,讓你當西涼府的大都督……”
夏伯龍道:“李將軍,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我現在隻想盡快離開西夏,找一片樂土,安度晚年,別的我什麽都不想了。我的部下都是宋人,和西夏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我想投降,他們也不會投降的。你安心養病,我派人去看看城裏有沒有大夫。”
說著,夏伯龍便走出了房間,順便將張大憨叫了出來。
“好生照顧李良輔,他不能死,他一旦死了,我們也就完了。有他在手的話,西夏人不敢拿我們怎麽樣。”夏伯龍吩咐道。
張大憨道:“大人,我聽說在村莊北邊不遠,有一片樹林,樹林裏住著一個巫醫,聽說能治百病,還能起死回生,不如我去將這巫醫給請來吧?”
“哦,你聽誰說的?”夏伯龍問道。
張大憨道:“路過瓜州的時候,聽當地的百姓們說的。”
“當地百姓?你能聽懂西夏話?”夏伯龍驚奇地問道。
“那倒不是,他們說的是宋話,應該是被擄劫過來的奴隸。”張大憨道。
“奴隸?有多少人?”
“大概三四千人,瓜州人口不多,這些人都算多了啦。”
“恩,那你去請巫醫,以你的身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隻要醫好了李良輔,咱們就能把這些奴隸解救出來。”
“好咧!”
夏伯龍獨自一人走在村莊裏,村莊裏很是寂靜,士兵們都在休息,他們都太累了。
夜空中掛著一輪明亮的月亮,皎潔的光芒照射在這個村莊裏,顯得很是祥和。
忽然,一個白影閃過,直接落在了夏伯龍的麵前。
夏伯龍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來了一個人,當即失口叫道:“血殺公子?”
“跟我走!”血殺公子還沒有等夏伯龍反應過來,右手便輕輕在他的身上點了兩下,將夏伯龍抗在肩膀上,縱身便飄向空中,在房頂上踩了幾下,便越走越遠。
夏伯龍想喊,想叫,可是他卻喊不出來,叫不出來,十分敏感的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啞穴被封,而且他的身體僵硬,手腳也不能動彈,便知道自己全身的穴道也被封住了。他心中不禁想道:“我的媽啊,原來點穴是真的,我還一直以為都是虛構的,不過被點了可一點都不好受,我難受死了。這個血殺公子到底要幹什麽?前兩次不殺我,這次卻突然對我下手,還帶著我跑那麽遠,他到底想幹什麽啊?”
夜空裏,但見一個白影猶如幽靈般的晃動了幾下,便消失在了村莊裏,向著東麵奔去,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夏伯龍的耳邊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也看見了一條小河,小河的邊上有一個樹林,而血殺公子便是將他帶到了這片樹林裏。
到了樹林,血殺公子從空氣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隨手將肩膀上的夏伯龍仍了出去,手掌也同時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便見夏伯龍直接飛了出去。
“啊——”
夏伯龍不知道怎麽的,他竟然能夠大叫了。
撲通!
一聲悶響,夏伯龍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摔得他骨頭都快碎了。他忍著疼痛,爬了起來,看到麵前站著的血殺公子,便問道:“你要殺便殺,何必要這樣折騰我?咦……我能說話,也能動了?”
“我在仍你的同時,也解去了你身上的穴道,你現在活動自如。我有句話想問你,希望你能老實交待!”血殺公子冷冷地說道。
“有什麽話,盡管問吧!”夏伯龍道。
“你是不是夏平柏的兒子?”血殺公子依然冷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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