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一變再變

然而,也在六月十五這天,當客棧裏的百裏老人祖孫被擒之時,一輛齊地常見的普通車在下市鎮裏轉了一圈,買了一些山貨這便趕回了臨城。

入城之後,車左行右拐很快便直接駛入了一處宅院,便見車簾輕擺,下來了三名女子。

三女當中一名穿齊地普通祅衣的女子當先引路,道:“公子,請隨我來……”

此女所稱公子者正是一身齊地貴女裝扮的白雪,春秋時的《禮儀.喪服》中有雲:“諸侯之子稱公子。”到了戰國時,但凡位居顯赫的女子,也可稱為公子,白雪身為魏國丞相之女,也當此例。

當下三人便向宅院正廳行去,才入廳室便有一白發老者出前相迎,滿麵正色拱手道:“老夫鄒見過公子!”

白雪麵色嚴正,也是以男子拱手禮節回應,入得廳室便見內裏已然有十餘人正襟危坐,眾人也是起身施禮。老者揮退室中伺候的下人,這便拿眼瞧向白雪,白雪當即向隨她前來的梅姑事宜,梅姑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扁平的錦盒來,打開一瞧裏麵卻是半塊破損的玉璧。

當下老者也不多言,從懷中取了同樣的半塊玉璧,接過梅姑遞來的半塊一合,果然嚴絲合縫。老鄒再整衣襟,率領室中諸人起身向白雪長揖道:“公子,白圭老丞相對鄒氏昔日之恩。報答便在今日,公子但有差遣,鄒氏一族定然是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白雪也是連忙起身回禮道:“叔父言重!叔父莫要折煞晚輩……”

“不然!”老鄒卻是正色地看向在場其他人,舉起手中的殘壁道:“爾等可知,鄒氏之祖昔日經遊曆各國,至魏擇文侯而仕,後武侯即位,吳起逃魏之時,武侯聽信讒言欲滅我鄒氏滿門。多虧白圭丞相佑護才得以延續。先祖以此壁為憑,遺曰日後白氏但有差遣,我鄒氏必不得托辭,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十餘名鄒氏後代齊齊起身向白雪拱手為禮齊道:“公子但有差遣,吾等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白雪麵色肅穆,卻是連忙回禮,雙方又是一陣寒暄之後這才坐定。鄒細細將玉璧收好,這才開聲問道:“公子此來齊國。究竟所謂何事?”

白雪也不贅言,便將自第一次少梁之戰以來,與吳狄、公叔、衛鞅、龐涓有關的事一一說道。雖然那神秘老者的天命之說白雪也是將信將疑。但還是把欲薦衛鞅赴秦國為相,行變法之事細細說了,最後道:“以白雪觀之,公子狄此人,胸懷兵甲,行事非常,有領國之氣相。白雪欲薦衛鞅仕秦。得遊俠異人通報,言衛鞅及秦國密使、王女皆在上將軍田忌府中……”

鄒聞言,當然是聽弦歌而知雅意,當即點頭道:“公子之意,老夫已然明了!鄒忌,你與新王、田忌相熟,且去探聽一二。”

“是!父親大人!”便見一名年紀在二十餘歲的英俊男子拱手長身而起,這便向外行去,

直至當夜三更時分。鄒忌這才轉回,待各人坐定之後便聽他道:“父親大人、公子。好消息!忌今日尚未入宮便見有宮人來尋。卻是我王正巧要尋忌一同前往上將軍府中赴宴。晚間至上將軍府中飲宴,恰巧探得秦獻公之女、秦國密使景監和那衛鞅正在上將軍府邸之內。並與景監、衛鞅見上了一麵。”

白雪聽了大喜,細細向那鄒忌問詢起來,才得知今日齊王赴上將軍府,乃是和田忌晚間與秦國密使密談之事有關,待聽到齊王欲與秦國結盟,並且願意資助秦國糧草鐵器之後,白雪隻覺此事大有怪異,為何在少梁山上被公子狄罵得淚奔的齊新王,眼下會願意和秦國結盟,並且還要資助糧草、兵器。

對於這個事情鄒忌卻是滿臉的忿然,辯解道:“此事,一是得田忌謀士孫力諫,言少梁對峙若魏國不能一戰滅秦,則秦國十年之內必興盛。則魏國因龐涓之故,即便不能一戰滅秦,其國力雖有敗,卻不至大虧,定然調轉矛頭圖謀韓、齊,或魯宋薛三國禁臠之地,與秦結盟共抗魏國乃是上策。其二,卻是我王不知何時得見了獻公之女一麵,之後便魂不守舍,意欲效仿古風,與秦結‘秦齊之好’!”

白雪聽來,先是對孫斷言秦國定將興盛之語甚是感性,因為對於刻下秦魏之勢白雪也是如此判斷。眼下之秦國,武有公子狄,先收戎狄部族得十萬兵馬,又製強弓重弩,少梁山上大敗六國聯軍;而文便是衛鞅,隻要公子狄將衛鞅接歸秦國主持變法,十年強秦之期,興盛指日可待。

可是聽著聽

雪卻發現後麵的話有些不對味了,齊王見了秦國王女之好”,結秦齊聯姻之美事,不論在公在私都是好事,為何這鄒忌說來,語氣卻是酸溜溜的?

白雪思慮至此,細細觀之那鄒忌,卻是發現這男子相貌偉岸,身材挺拔高大,竟是比身型厚實的公子狄還要壯美。

且相貌俊美之極,比之衛鞅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此人眼眉雖然看來俊俏,但神色之中卻是陰氣頗重,以白氏家傳地相人之術辨之,這鄒忌顯然是男身女相。

當下白雪也不多言,這便取了吳狄給予的令牌交予梅姑,讓梅姑前往臨城中的秦國秘密聯絡處傳遞消息。

花開數朵,且各表一支。

卻說就在白雪在鄒家等待消息,而田忌府中景監與贏玉正在商談事宜,而城外吳狄正在給百裏老人鬆綁的同時,一隊身著黑衣黑褲、麵上摸了迷彩藍條。背負強弩、細銅管,腰下插著短劍、軍刺地飛鷹騎精銳,卻是正莫向田忌官邸的後院。

四更的更鼓剛剛響過,田忌府後院的牆上便冷然出現了幾隻用黑布包裹嚴實的鐵錨,悄無聲息的扣緊在院牆上,接著無數黑影如狸貓一般從院牆上飛身落下。不過十息功夫,便有至少百人潛入,領頭之人雙手交替地用手語做出一番部署之後,眾人旋即分散開來。

田忌雖為上將軍,但田忌府上的護衛手段僅以戰國時代的眼光看來。便是漏洞百出。當然,這其中很大地一個緣故是因為田忌此人雖為齊國上將軍,但戰績功勳卻並不彪炳,上將軍之位也是因其宗族貴戚地身份繼任,倒也沒有心懷不瞞之人欲刺殺之。而且戰國風氣尚君子之行,對於田忌這樣一個並無惡跡,貴戚身份的上將軍也沒什麽人願意做卑鄙小人的行徑去圖謀不軌。因此整座田忌官邸,除了田忌本人和家眷居住的房室有少許護衛之外,偌大一個宅院隻有幾名老仆巡夜,鼓更而已。

不過半個時辰。這群黑衣人便細細將田忌宅院梳理了一遍,不但尋更人員全部控製,就連下人仆役居住的房間也沒放過。每間房內都用小繡筒點燃了早些時候對付百裏老人所用的熏香,將整屋子地人全都熏倒。

一切就在悄無聲息中循序漸進的運作著,直到接近五更十分,這才見一名黑衣人抗了一個條狀布袋出來,為首之人將布袋中裝著的男子細細查驗,並且親手驗過此人雙膝之後,這才一打手勢。迅速離去。

“公子狄,你究竟意欲何為?”

此時,那百裏奚的六世孫已然換過一身衣物,與吳狄在正堂中飲酒對話。在六盞梅花燈地照耀之下,一室火光通明,老者滿麵紅光,正襟危坐,卻是憤然指著吳狄大吼。

吳狄卻是好整以暇道:“老前輩,且問老前輩一句。為何鬼穀子口中的天命前輩確信不已,本公子口中的天命前輩卻是死活不信?”

百裏老人長袖一拂。怒道:“公子狄以何取信老夫?一句‘天命在爾’。好大地口氣!鬼穀子一門,治學深不可測。如汪洋大海,難以盡述。單以其門下學徒論之,也是人各一學,或習經天緯地之技、或習治國安邦之道。公子狄何德何能,安敢與鬼穀子比肩?”

“前輩對鬼穀子似乎知之甚詳,也是鬼穀門人?這衛鞅,想必是鬼穀子的徒弟吧?”吳狄也不生氣,拱手為禮,不恥下問。

百裏老人卻道:“老夫祖上與鬼穀、墨門淵源頗深,卻又不算鬼穀門人,皆因老夫天性疏淡,對入世之學無法修至極致,隻有追隨先生奔波事務。卻說這鬼穀一門,先有兵家龐涓、孫出山,一魏一齊,互為犄角。再有法家衛鞅,赴秦變法強秦,此為天命定數,斷不可隨意改弦更張。”

“不是門人,卻是下人!”吳狄暗道。一句“隻有追隨先生奔波事務”,卻是一言道出了此老地真實身份。當下吳狄笑道:“前輩不必動怒,本公子願意與前輩賭一個東道,隻需一年時間,本公子便可讓鬼穀子口中的偽天命破滅之u”

百裏老人聽來一愣,反問道:“‘偽’天命?何為偽天命?”

“天命之說,本是玄幻飄渺之言。既有真,亦有假,何人敢做斷言,自己所知所行便是真天命?”吳狄也不直接答話,而是論了一番道理後直道:“至於如何破滅偽天命,前輩如願賭這個東道,本公子便可相告。如若不願,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前輩且自離去,不過前輩且需記住一事,本公子日後所行之事,定然全是為了我大秦國、為我老秦人,前輩若是出手阻攔,莫怪本公子刀

、手下無情。”

“你……”百裏老人氣得全身一抖,但他腦中卻是心思電轉,跟著卻是怒吼起來:“這個東道,如何賭法?”

吳狄當即正色道:“其一、前輩需發誓,以一年為限,寸步不離本公子身畔,亦不可讓你那墨子門徒地孫女離開。其二、仍以一年為限,不得向鬼穀、墨門傳遞任何消息。亦不可阻攔本公子行事。其三、一年以後,若本公子證明鬼穀子天命之說果然乃是偽天命,前輩可自行選擇去留。若證明本公子所為果然錯了,前輩可當場取本公子性命。”

“公子狄果真一意孤行,欲意逆天而行?”百裏老人厲聲嗬斥,但吳狄卻是看出他根本就是色厲內荏,當即笑道:“前輩可知一個典故,周文王時,太師薑尚薑子牙未仕,且在溪邊直鉤垂釣。有樵夫欲進城販柴。子牙起卦問卜,言樵夫此行必傷人命,不可行之。樵夫不信,繼續進城販柴,果然傷了人命,被周文王畫地為牢,讓樵夫歸家盡孝,再來伏法,卻是被子牙所救,後文王才得見薑尚。百裏前輩。若這樵夫信了子牙之言,不入城販柴,不傷人命。那薑尚便是逆天了麽?且前輩以為,子牙示警樵夫,究竟是逆天,還是順天?”

雖然《封神演義》是明朝人陳仲琳所著,但此書地故事藍本卻是民族千年傳承的曆史神話典故“武王伐紂”,因此薑子牙問卜救樵夫地故事還是戰國的士大夫們耳熟能詳的曆史典故。

不過這一次,吳狄又偷換了概念。

果然。“子牙示警,是順是逆”的概念立時把百裏老人給套住了,想當然而,若子牙示警是順天,那麽便也就是說樵夫本不欲入城,卻是被子牙給激將而去,而樵夫所傷之人也是該死。若說子牙本意逆天,則更是無稽之談,因為他根本無從逆起。

換言之。再將這個概念放在百裏老人身上,便能得到以下論述:老人逼迫吳狄所行之事。究竟是真順?還是假逆?

百裏老人納悶了。甚至心中開始生出了一個揣測,便是:鬼穀子所行之事。是真順?還是假逆?

人的信念一旦動搖,說服起來自然容易,吳狄見百裏老人眼中閃爍不定,繼續蠱惑道:“百裏前輩,所謂順天者悲,逆天者亡!若本公子當真逆天,天必亡之,前輩有何可擔心之處?”

百裏老人想了又想,卻是突然道:“公子可否寬限老夫一日時間!”

“寬限一日?”吳狄一聽啞然,腦中卻當即轉過彎來,難道這老家夥還要和他孫女商量?

當即吳狄想也沒想,卻是直言問道:“寬限一日,並無不可。不過……百裏前輩,這引衛鞅赴秦之事,是否僅是前輩受鬼穀子托付。

不知這墨門墨子,所托之天命又是如何?”

百裏老人聞言本欲不答,但在再次思量了那“偽逆天、真順天”的邏輯概念之後,這才咬牙答道:“衛鞅是鬼穀子門生之事,墨翟並不知曉。老翟所托之事,便是要老夫及孫女玄奇細細查看公子狄品行……”

吳狄聞言一笑,對墨家那套暴政必殺的事跡兩世都有耳聞,自然知之甚詳,笑道:“若本公子不端、暴戾,則殺之?”

老人點頭不語,吳狄道:“一日便一日,百裏前輩既是大賢百裏奚後人,想來定會以秦國社稷為重,請……”

百裏老人沉默不語,拱手而去。

待送走百裏老人,這便有衛士疾步入內,呈上一枚銅管。

吳狄取過銅管抽出內裏的帛書一看,卻是當場傻了眼兒,心中暗吼一聲:“我靠!結盟、資助、聯姻……果然是很強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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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星期天出門時在樓梯道跌了一跤,從樓梯上梭滑梯一般竄了下去。

由於本人體重接近三百,身型比較壯實,當時隻覺雙股摩擦疼痛而已,拿了點活絡油塗抹。

誰知過了幾日卻是越發地嚴重起來,去醫院看了說是軟組織擦傷,。尤其是前日抹了藥酒之後,昨日竟然不能坐臥,在床上趴了一日。

今日稍好一些,這才起身給大家碼字。

今天我很生氣,跌倒是因為五樓住戶是一家麵包店地操作間,五樓以下的樓梯上全是麵包油漬,我去找他理論,那浙江老板卻是說了一句貴州地民諺:“平地跌膿包!”

由於無人作證,那老板死活不認賬,老子當時真想喊一句“赳赳老秦,人人敢死!”上去捅了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