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煙霧散了去,晏宛綰這才看清,那躺在床榻上的祖母侯老夫人已經昏迷過去,臉色更是蒼白難看到了極點。
“常媽媽,快來,快把祖母抬出去。”
“你們別愣著了,趕緊去把侯爺叫來,讓侯爺快去請大夫來。”
“還有你,快去熬一杯濃濃的參茶過來,快去。”
“你去打一盆熱水來……”
坐在床榻邊,一連串的命令接連不斷的從晏宛綰的口中發了出來。
這個時候,不僅僅是晏宛綰看清了侯老夫人此時的狀態,屋內的其他人也是看的清楚,此時,他們心中自然明白,她們無形之中闖禍了,若是侯老夫人就這麽一命嗚呼了,那她們幾個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麵對晏宛綰的吩咐,幾個人不敢再有絲毫的抗拒,小跑著趕緊去準備晏宛綰要的這些東西了。
給侯老夫人細細的擦拭了被煙霧熏黑了的臉頰,又小心翼翼的喂了幾口參茶給她,這個時候,侯老夫人方才悠悠轉醒。
原本因為年齡大而變得有些渾濁的眼睛,此時變得更加黯淡無光了。
睜開眼,當侯老夫人看到身邊守著的晏宛綰時,侯老夫人不由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拍了拍晏宛綰的小手,暗色的唇角蠕動了片刻,想要說話,可是,最終還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祖母,你先不要著急,孫兒已經讓他們去尋大夫了,等大夫來了就好了。”
看著如此模樣的侯老夫人,晏宛綰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不由柔聲安慰侯老夫人道。
侯老夫人身體康健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穩坐榮安堂,逢年過節的時候,還會有京師城中其他府邸過來拜會侯老夫人,對於錦安侯府來說,那個時候的侯老夫人就好像是錦安侯府的招牌一樣,她能夠給錦安侯府帶來許多的好處,所以,那個時候,錦安侯府的人都讓著侯老夫人,也是盡心照顧著侯老夫人。
可是,這個時候侯老夫人臥病在床,眼瞅著就失去了利用價值,眾人當然也不似之前那般對侯老夫人上心了。
“這次多虧了我的綰兒了。”
又用了些許的參茶,這個時候,侯老夫人總算是可以說話了,一開口,侯老夫人便是如此說道。
聽了侯老夫人的誇讚,晏宛綰心中說不上開心,反倒是湧上了淡淡的酸楚。
晏宛綰沒想到,在侯老夫人有生之年竟然還會誇讚她,隻是,這誇讚,她已經不再需要。
望著麵前好像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的侯老夫人,晏宛綰張了張嘴,想要對侯老夫人說些什麽,還不等晏宛綰的話說出口,這個時候,錦安侯卻是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在他身後還跟著紮了額邊錦帶的趙氏。
“母親,您這是怎麽了啊?”
“都怪兒媳這不爭氣的身子,今天早上不過是起來早了些,想著趕緊過來操持四丫頭離府的事情,不曾想,卻是受了風,今個這頭一整天都疼的好像是快要裂開了一般。”
“這不是,兒媳聽他們說母親也病了,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
這個時候,趙氏的臉頰上雖然掛著滿滿的關切,可是,言語之中卻是一直在給自己開脫,好像生怕侯老夫人會怪罪了她一般。
以往,侯老夫人在聽到趙氏這一番話的時候,也隻會仰頭笑兩聲,完全不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此時的侯老夫人不同。
當人真正經曆了大災大難的時候,才會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才能夠真正看清楚人的心。
這個時候,侯老夫人雖然不能夠看清楚趙氏真正的為人,很顯然,侯老夫人在聽了趙氏這一番話之後心中是不舒服的,有些無神的小眼睛冷冷的瞥了趙氏一眼之後,卻是未曾說話。
“去請大夫了嗎?”
錦安侯轉而詢問常媽媽道。
“三小姐已經派人去請了,這會應該也快到府上了。”
常媽媽緩聲道。
“又是請的京師城中的大夫?京師城中能有什麽好大夫?”
“屋裏這烏煙瘴氣的模樣可不就是這些庸醫搞出來的?”
“別說是治病了,差點就要了老夫人半條命去。”
錦安侯在聽了常媽媽回應之後,卻是甩了晏宛綰一個冷臉,更是將京師城中的大夫貶的一無是處。
晏宛綰不知他到底是在罵京師城中的庸醫,還是在罵她。
“帶上我的腰牌,趕緊去宮中請旨,定然要讓禦醫過來看看才行。”
說話間,錦安侯接著轉身,朝著院門外而去。
錦安侯到榮安堂中跑了一趟,甚至都未曾詢問侯老夫人的病請,這麽發了一通脾氣之後,轉身便是離開了。
“聽說三丫頭又去狀元府了?”
“難不成,在狀元府中待到現在才回來?”
“都是要成親的人了,還能急於這麽一時?萬一你們兩個人真的鬧出什麽事情來,讓人家知道了,人家笑話的可是錦安侯府。”
“這親事定下了,日子都訂好了,聘禮也送來了,就等著最後這一道儀式了,三丫頭也是該耐著性子在府中乖乖的等著才是,實在是不該這麽巴巴地跑到狀元府中和祁蕭私會。”
趙氏接了丫鬟手中的參茶,一邊慢慢地給侯老夫人喂參茶,一邊還不忘記攻擊晏宛綰道。
見晏宛綰冷了一張臉,沒有搭理她的打算,趙氏不由嘲諷的陰笑兩聲,接著說道:“咱們錦安侯府現在實在是禁不住折騰了,這四丫頭搞了這麽一通,讓錦安侯府丟盡了臉麵,若是三丫頭再來上這麽一出,那咱們錦安侯府真的就成了全京師城的笑柄了,所以,三丫頭,大嬸嬸奉勸你,新婚前夕,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好,你自己也好落一個好名聲,將來成婚了,在京師城這些夫人的圈子裏麵也是好說上幾句話的。”
“若是婚前不潔的帽子扣在你頭上,以後啊,就算是你的位置走的再高,那也是沒有人願意搭理你的。”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趙氏還是以挖苦晏宛綰為樂,各種不好聽的話語接連不斷的招呼在了晏宛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