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亭榭閣,趙玉兒也不搭話,自顧自的便是在圓桌邊上坐了下來。

趙玉兒不說話,晏宛綰也是沉默著,兩個人就這麽隔桌對望著,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真是好福氣!”

沉吟了許久,就在晏宛綰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趙玉兒卻是張了張蒼白的小嘴,輕聲道:“天底下不為美色所動的男人不多了,沒想到,如此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老天卻是給了你。”

聽聞趙玉兒的話,晏宛綰知曉趙玉兒還未曾從祁蕭那件事情中緩過神來,起初,晏宛綰以為趙玉兒不過是將祁蕭當做了情感空虛時的獵物,晏宛綰卻是未曾想到,趙玉兒對祁蕭的感情竟是如此深沉。

一時之間,晏宛綰也是不知該如何接話,二人不由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後,趙玉兒卻是突然之間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得不到你全部的關心,那我便去搶你周圍人的關心,沒想到,爭了爭去,是個空。”

“最後,還弄丟了你。”

說到這裏,趙玉兒不由苦笑兩聲,道:“若是我不那麽小肚雞腸,或許,咱們現在還是要好的朋友。”

對於趙玉兒突然之間的改變,晏宛綰心中一直是疑惑不解的,後來,青芷她們總是說,趙玉兒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慢慢的,晏宛綰也是認同了她們的說法,晏宛綰未曾想到,趙玉兒後來所做的這些事情,不過是因為自己對趙玉兒的關心少了一些的緣故。

就在晏宛綰發愣的時候,趙玉兒將一塊玉牌從懷中拿了出來。

這玉牌正是趙玉兒剛剛來侯府的時候,晏宛綰送給趙玉兒的那一塊,當時玉牌掉在了地上碎裂了,此時又被趙玉兒用黃金將碎裂的地方鑲嵌了起來。

“你看我現在這種模樣,也不知道還能活幾日,若是我死了,這玉牌她砸碎了也不會讓我帶著的。”

“活了這一場,我唯一想帶走的東西,也就是這含著真情的玉牌了。”

說到這裏,趙玉兒不僅將玉牌放在了掌心間細細的把玩了片刻,這才將玉牌遞到了晏宛綰年前,苦笑兩聲道:“到時候就煩勞你把它帶在我的身上,可好?”

趙玉兒說這些話時,晏宛綰隻是臉色平靜的看著她,未發一言。

若是以前趙玉兒在晏宛綰麵前說這些話時,晏宛綰定然是心疼不已的,可是,被咬了這麽多次,晏宛綰的心也涼了,看眼前的趙玉兒,她覺著趙玉兒可憐,卻是更可恨。

見晏宛綰不願與自己多言,趙玉兒也是未曾多留,在將手中的玉牌放在了桌子上之後,趙玉兒這才由身側的小丫鬟攙扶著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行去。

“即便是沒有我,祁蕭也不會喜歡有夫之婦的,這一點,你心中應該清楚的。”

就在趙玉兒挑了紗簾準備出去的時候,晏宛綰最終還是未能忍住心頭的憐憫,出聲提醒趙玉兒道。

“是啊。”

一直以來,趙玉兒以為自己貌美,所有的男人見了心中都是會生出情絲,可是,趙玉兒卻是忘記了,祁蕭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男人。

“你既然能想明白這個道理,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

自上一次在亭榭閣牆角邊見到了趙玉兒,沒想到不過是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趙玉兒卻是已經變成了如此憔悴的模樣,說她形如枯槁也是不為過。

聽聞晏宛綰如此說,趙玉兒不由接著低頭,看了看那瘦弱到幾乎要斷掉的纖細腰身,不由苦笑道:“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吧!”

“這些日子,補品也是吃了不少,隻是,這身子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我有時候也會在想,人們常說現世報,說的便是我這般吧?或許,我肚子裏麵的孩子,就是楊姨娘那亡故的孩子,也是未可知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晏宛綰知道,這段時間趙玉兒承受的心理壓力也是大的很,人隻有到了絕望的時候才會反思,才會如此的胡思亂想。

晏宛綰的心裏麵雖然憐憫趙玉兒,可是,這個時候,晏宛綰實在是想不出來別的話語來安慰她。

楊氏肚子裏已經成型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就喪生在了她的手中,她如此年紀輕輕就雙手沾滿了鮮血,實在是可恨。

“你現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沉吟了良久,晏宛綰冷冷的如此對趙玉兒說了一句。

聽了晏宛綰的話,趙玉兒卻是勾了蒼白的唇角,開心地笑了,輕聲呢喃道:“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最心軟的……”

趙玉兒的話還未說完,趙玉兒房中的小丫鬟倒是尋著來了亭榭閣,隻是,這小丫鬟眼生的很,不像是常常在趙玉兒房中走動的。

“夫人,補藥已經熬好了,夫人該回房吃藥了。”

小丫鬟進了門來,簡單給晏宛綰施了一禮,視線接著放在了趙玉兒身上,小聲的恭敬道。

“知道了。”

“吃藥吃藥,整天就知道吃藥!”

“吃了這麽多的補藥,也是未見我的身體有什麽好轉。”

趙玉兒如此嘟囔了一聲,倒是聽話的隨著那小丫鬟出了門,待走至門邊時,趙玉兒卻是腳步微頓,轉而看向了仍坐在內室的晏宛綰,微微抬高了聲音,對晏宛綰說道:“莫忘記你應下我的,那玉牌一定要給戴上。”

如此抬高了聲音朝著晏宛綰喊了,趙玉兒也是不等晏宛綰回應,便是自顧自的離去了。

趙玉兒知道,晏宛綰是一個極守信,又是極心軟的,她若是真的死了,晏宛綰即便是心中生她的氣,也是會按照她的囑托,將玉牌給她戴上的。

“你去瞧瞧,她房中的這個小丫鬟是從哪裏調撥來的,再想想辦法,弄一些她給夫人熬藥剩下的藥渣過來。”

“我倒是想要瞧瞧,她給夫人熬的補藥,究竟是補什麽的。”

得了晏宛綰的吩咐,青芷未曾多言,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