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一幕,一股淡淡的心酸難受湧上晏宛綰的心頭。

晏宛綰難受的並非是晏宛蓁,她不過是瞧著眼前這一幕,想到了自己生母去世時的那一幕。

那時,偌大的亭榭閣中,真正悲痛哭泣的也隻有她晏宛綰自己吧,就如同現如今滿室站滿了人,真正傷心的,不過是趙氏。

這一幕,何其相似!

人常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趙氏的報應,來的相當及時。

心中這般想著,一抹報複的kg湧上心頭,晏宛綰不由微微抿了紅潤的小嘴,淡淡地笑了。

笑容湧現的瞬間,晏宛綰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祁蕭的方向。

不出晏宛綰意料,此時的祁蕭一雙深邃的星目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星目之中的探究之意更濃了幾分。

這一瞬間,晏宛綰就好似做錯事被抓了現行的孩子一般,忙垂下了眼簾,遮擋了滿眼的情緒。

“大嫂嫂,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大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侯爺已經去宮裏請旨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宮裏的禦醫就會來了,到時候,大小姐肯定會康健起來的。”

趙氏趴伏在晏宛蓁的身上哭的悲痛,這個時候,陳氏不僅來到了趙氏的身側,輕輕地拉了趙氏的胳膊,柔聲安慰趙氏道。

“我的蓁兒當然沒事了,我的蓁兒怎麽可能會有事?”

“她可是咱們錦安候府的嫡小姐,金尊玉貴大富大貴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麵在想什麽,你們在這裏假惺惺的假裝悲傷,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實際上,你們都是在這裏看我們母女兩個的笑話。”

“你們心裏巴不得我的蓁兒一命嗚呼了,你們心裏才高興了,才滿意了。”

陳氏原本是好心好意的想要安慰安慰趙氏,可是,在聽了陳氏的話之後,趙氏整個人卻是瘋了起來。

趙氏從圓凳上站起身來,單手指著屋裏的人,直接開始罵上了。

這時的趙氏是真的瘋癲了,她甚至連侯老夫人都不再顧忌了。

趙氏厲聲大吼,侯老夫人卻是未曾出言阻攔,隻是冷眼瞧著,待趙氏發泄夠了,侯老夫人這才吩咐屋內的伺候的小丫鬟道:“把你們家夫人扶下去,讓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這邊,侯老夫人的話還未說完,趙氏又嚷嚷道:“不,我不走,我看誰敢讓我走?”

“我要在這裏陪著我的蓁兒,我的蓁兒肯定心裏害怕極了,我要守著她,我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說話間,趙氏眼淚又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說著,趙氏整個人就好像是泄氣的氣球般,癱坐在了床榻上。

侯老夫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而後皺眉看向了晏宛綰等人,擺了擺手,道:“人也瞧了,你們別在這裏多待了,趕緊回去吧,夜裏有什麽事,再叫你們過來。”

當侯老夫人這句‘夜裏有什麽事,再叫你們過來’傳到晏宛綰耳中時,晏宛綰的心不由跟著咯噔一聲,視線不由再次望向了躺在床榻上的晏宛蓁。

難道說,她熬不過今天晚上了嗎?

怎麽會?怎麽可能?

祁蕭說過,攝魂蠱的幼蟲孵化之後,不至於會要了人的性命,不過是控製人的神誌,讓人變成沒有思想的傀儡罷了。

傀儡就是躺在床榻上,一病不起嗎?

心中這般想著,晏宛綰微微轉身,看向了祁蕭的方向。

此時,祁蕭微微抿了薄唇,眼神複雜的望著晏宛綰。

晏宛綰來不及多想,忙轉身,逃也似的挑開紗簾出了門去。

“祁蕭你雖然一直在咱們侯府待著,可是,我卻是知道,你現在身上的醫術,比京師城中的好郎中還要強上幾分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好辦法救救蓁兒?”

待晏宛綰要出門的時候,這個時候,侯老夫人的聲音不僅從身後傳了過來。

聽聞侯老夫人的聲音,晏宛綰遠去的步伐在這個時候不僅猛然一頓,晏宛綰幾乎是下意識地回轉身,隔著紗簾,朝著祁蕭看了過去。

偌大的侯府中,知道晏宛蓁病因的,除了她,恐怕就隻有祁蕭和青芷了,青芷是和她一條心的,青芷是絕對不會做背叛她的事情的。

青芷不會說,那祁蕭會說嗎?

晏宛綰拿不準。

“是。”

“我這便去翻古醫書。”

簡單的應了侯老夫人的話,祁蕭未曾在閨閣中多待,而是抬腳朝著外麵走了過來。

聽著身後腳步聲傳來,這個時候,晏宛綰就好像是受驚的小鳥一般,飛也似的從依嫡院中逃了出來,步子匆匆的出了院門,朝著自己的亭榭閣而去。

整個過程,晏宛綰未敢有絲毫的停留,甚至連晏宛蓉的道別都沒有來得及回應。

“小姐,怎麽了?”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青芷跟在晏宛綰的身後,跑的氣喘籲籲。

見晏宛綰神色匆匆的從依嫡院中走了出來,青芷壓根未曾過多的詢問,直接跟在了晏宛綰的身後離開了。

麵對青芷的問話,晏宛綰也不搭話,隻是悶頭前行。

直到撞在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中,晏宛綰腳下匆匆的步伐這才戛然而止。

“祁公子?”

“你剛才不是在……在那個……依嫡院,怎麽又瞬間到這裏來了?”

還不等晏宛綰抬頭看清擋在她麵前的人,身後的青芷已是驚呼出聲。

青芷驚異不已,晏宛綰心中也滿是詫異。

她之所以見了鬼一般飛快逃離,就是為了要避開祁蕭,可是,她跑了這麽一半天,最後反倒是撞進了人家懷中去了。

掙脫開身前人的懷抱,晏宛綰連連後退,直到和祁蕭拉開了遠遠的距離,晏宛綰這才算是停下了步伐。

“我今天在學堂裏待著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了。”

“祁公子若是沒有別的什麽事,綰兒這便告退了。”

語落,不等祁蕭回話,晏宛綰已是麻利的繞了個大圈,準備從岔路口離開。

自始至終,晏宛綰都是微微低垂了眼眸,不敢抬頭看祁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