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眾人紛紛看過來的視線中,晏宛綰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時候,祁蕭好像是越描越黑了。

“昨個祖母吩咐祁公子去依嫡院給源哥瞧病,路上偶遇了綰兒和青芷兩個人,那時,綰兒正是命懸一線的時候,幸而有祁公子伸手相助,如若不然,綰兒的命恐怕是都要交待在這賊人的手中了。”

晏宛綰十分主動地再次幫祁蕭解釋了昨天晚上的始末。

孤男寡女深夜內院相會,若是不說出個正當的由頭來,到後麵還不知道別人會怎麽說呢!

說完這些話,晏宛綰邀功的抬眸看向了祁蕭的方向,此時,祁蕭那幽深的眼眸底卻是盛著滿滿的憂鬱和失落。

晏宛綰如此不會察言觀色的人,卻還是看到了祁蕭心底對她的不滿。

什麽情況?

她明明是在幫他說話,明明是為了他好,不求他知恩圖報,好歹這個時候也是該給她一個好臉色看看的,此時那張俊逸的臉頰上看不到絲毫的開心。

晏宛綰自是不知,她這急於撇清他們二人嫌隙的言辭,讓祁蕭心中倍感失落。

幽深的眼眸轉動間,祁蕭看向了那李二狗的方向,沉聲道:“還有三個時辰。”

“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交代?”

“難不成,你真的想等著毒發身亡,痛苦而死嗎?”

晏名軒板起臉,冷聲詢問李二狗道。

雖然晏名軒的年齡比祁蕭的年齡還小,可是,晏名軒這不苟言笑的模樣卻是自動給他加齡,這老氣橫秋的樣子,和晏盛知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李二狗瑟縮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不由看向了趙氏身後的厲媽媽。

雖然李二狗未曾說話,可是,厲媽媽卻是心中清楚李二狗心中所想,眼見眾人的視線都未曾放在自己的身上,厲媽媽十分麻利的抬手,五指並攏,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這個動作不僅僅隻是在威脅李二狗自己的性命,同時,也是在威脅李二狗母親的性命。

在將李二狗扮成遊魂的時候,厲媽媽已是早早的給了李二狗幾兩金子,並且,將李二狗甚為看中的老母親軟禁在了侯府中。

這個時候,李二狗看著厲媽媽動作,心下清明。

如果他今天老老實實的將事情交代了,他或許有活命的機會,自己卻是會被打個半死,但是,那被握在厲媽媽手中的母親就要丟了性命,若是他今天不交代的話,最後的結果不過是他毒發身亡,可是,老母親有那幾兩金子傍身,晚年或許也是不至於過於淒慘的。

心中這般打定了注意,李二狗抬頭,看向了晏名軒的方向,佯裝冤屈的對著晏名軒叫囂道:“小的,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您讓小的交代什麽啊?”

“哼!”

“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錦安候府的板子硬。”

“不過,打板子之間,本少爺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臉上的這些膿泡,最多還能堅持三個時辰,如果你堅持如此的話,三個時辰一過,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晏名軒俯身,冷聲對李二狗說道。

麵對晏名軒的威脅,李二狗卻是佯裝充耳不聞,緊閉眼睛,咬緊了牙關,任憑頭上冷汗直冒,就是一言不發。

“來人,把他拖下去,刑法伺候。”

律法雖是嚴明規定,府內不得私設刑堂,可是,這些存續了百餘年的大家族,哪個沒有一個自己開堂斷案的地方?

不待李二狗被拉下去,這個時候,站在一側一直一言不發的大和尚卻是雙手合十,長長的大聲念了一聲佛號,而後,怒目看向晏宛綰,冷哼道:“妖孽,你究竟要害多少人的性命才能罷休?”

“他本是無辜之人,難道你今天也要讓他送命於此嗎?”

“人就是人,鬼就是鬼,試問,這位李二狗施主乃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又怎麽可能會驅動鬼火?他又怎麽可能會在侯府中形成戾氣?”

“那直逼貴府小少爺而去的危星作不得假,難道說,那壓製小少爺健康的危星,是李二狗不成?可李二狗施主進了花廳來這麽久,小少爺可是有什麽不適的地方?為什麽三小姐靠近小少爺的時候,小少爺反倒是會嚎啕大哭,氣息紊亂?”

“難道說,這些也是可以作假的不成”

如此冷聲嗬斥了晏宛綰,不等晏宛綰開口說話,大和尚卻是轉身看向了侯老夫人和錦安候的方向,抬手指了指祁蕭和晏名軒,一本正經道:“他們二人現在都已經被這妖孽迷了心智,他們的話,根本就做不了數的。”

“做了這妖孽的幫凶,那是折損福報的,你們二人雖是神誌不清,卻也不該幫著妖孽如此害了別人性命。”

李二狗被晏名軒帶了上來,雖是讓眾人對大和尚之前的言辭產生了懷疑,可是,大和尚畢竟是頭頂法華寺得道高僧的佛光,侯老夫人等人也是不敢怠慢的。

法華寺乃是皇家的禦用寺院,對於法華寺的主持,就連皇家見了都是禮遇有加的,他們小小的錦安侯府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往法華寺得道高僧的身上潑髒水。

大和尚此話一出,眾人麵上皆是露出了遲疑之色。

視線一轉,眾人皆是麵帶警惕和懷疑的看向了祁蕭和晏名軒的方向。

大和尚惹不起,祁蕭和晏名軒兩個人,錦安候府還是有權利收拾收拾的。

晏名軒雖是正直,表麵上看起來也是老成的很,可是,算起來,他也不過是剛剛十幾歲的孩子,麵對眾人的視線,晏名軒的臉色微變,看著大和尚,憤聲道:“你這和尚,休得胡言,我又沒有被鬼魅迷惑,難道我自己心裏麵還不清楚嗎?”

“事實擺在麵前,那侯府中的白衣遊魂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不過是眼前的李二狗在府裏興風作浪罷了,你現在卻又如此說,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