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耳聽吳老夫人如此說,頓時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尷尬的笑了兩聲,轉而往晏盛平的方向看了兩眼,也是噤了聲。

瞬時,室內有些尷尬的寂靜下來,唯有老丞相雙指扣擊桌麵的‘咚咚’聲接連不斷的回**在花廳之中。

晏盛平先是忌憚的往老丞相方向看了兩眼,而後,雙手作揖對著吳老夫人施了一禮,趕緊解釋說道:“嶽母大人,那不過是小婿和綰兒置氣的言語,作不得真的。”

“即便是小婿如此說,母親大人也斷然不會允許小婿如此做的,那亭榭閣的吃食該如何供應,還是如何供應的,怎麽可能真的會讓綰兒一個閨閣女子外出采買這些物件?”

對於晏盛平的解釋話語,吳老夫人顯然是不領情的。

尤其是在聽了夏媽媽說的街上見聞之後,吳老夫人對晏盛平的成見更是深了幾分。

“外麵的流言蜚語固然是不可信,可是,這朝堂之上言官諫言難道也是不可信?”

“他們在朝為官,職責所在就是彈劾朝中官員失德行為,如若不是有真憑實據,他們如何會在朝堂之上直言你苛待孤女?”

“棄養未及笄的女兒,在本朝可是大罪過,那言官豈會拿著這種事情做玩笑?”

吳老夫人有些生氣的看著晏盛平回聲道。

這個時候,在聽了吳老夫人的話之後,晏宛綰也是意識到,她心中的猜測是對的。

如若沒有朝堂之上言官的彈劾,如若沒有皇家的威壓,晏盛平斷然不會巴巴地為了她跑上這麽一趟的,而且,連帶著祖母侯老夫人也是跟著著急上火了。

看來,她派到市井上采買的人辦事還是十分利落的,不過是短短幾日的功夫,竟然把這個消息都傳到了朝堂言官的耳朵之中了。

心頭一喜,晏宛綰卻又突然之間意識到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即便是這個消息傳到了朝堂言官的耳朵之中,那言官又怎麽會為了她一介女子出頭?

晏盛平雖然並非是朝中大員,可也是在京師中混跡了這麽多年的,難不成,連這點事情也是擺不平的?

如此,就隻有一個可能……

心下如此思慮著,晏宛綰不由抬頭,看向了微眯了眼眸,端坐在上位太師椅上的老丞相。

這件事背後若是有了老丞相的推動,那麽,結果就顯而易見了。

老丞相門生遍布朝堂,無論什麽事情,就連皇家也是要給老丞相幾分麵子的。

盛怒之下,若是老丞相執意把這件事情鬧到朝堂之上,那晏盛平也是招架不住的。

或許,那日外祖父說,定要在朝堂之上和晏盛平論斷論斷,這便是他在朝堂上論斷此事的方式吧?

“這……”

“嶽母大人,小婿雖是公務繁忙,因而對綰兒的關切少了一些,可是,卻是不存在不教養綰兒的心態的,在侯府裏,小婿是斷然不敢讓綰兒受半點委屈的。”

“這一點,綰兒也是可以給小婿作證的。”

說話間,晏盛平轉而看向了晏宛綰的方向,急聲道:“綰兒,你快和外祖母說說,你在侯府的時候,是不是吃喝穿戴都是最好的?為父可曾虧待了你?”

在丞相府中,但凡是被老丞相和吳老夫人追問到詞窮的時候,他們都是習慣性的把皮球拋給晏宛綰。

他們吃定了晏宛綰是不敢亂說的,將難題拋給她,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外祖母,父親在侯府裏不曾虧待綰兒的。”

“綰兒衣食都是和四妹妹一樣的,就連伺候的丫鬟婆子,父親也是給綰兒多配了一個的。”

晏宛綰先是向吳老夫人施了禮,而後,乖順的回應了晏盛平的問話。

對於晏宛綰的回話,晏盛平滿意的點了點頭,並未聽出晏宛綰言語之間的異樣。

而吳老夫人在聽了晏宛綰的話之後,不由緊鎖了眉頭,冷哼一聲,沉聲道:“這就算是對你好了?你堂堂的一個侯府嫡女,竟然要和外室生的野丫頭享受一樣的規格待遇,如此,你還十分滿足?”

說話間,吳老夫人接著轉身,看向了晏盛平的方向,怒聲道:“你們侯府的四丫頭算什麽?也配享受嫡小姐的待遇?”

“嶽母大人,綺兒的生母雖然低賤,可是,綺兒好歹是我們錦安候府的骨血,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是不好輕慢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的。”

“加之侯府的小姐本來就少,母親大人慈愛,不想區別對待,最後反倒是讓她們姐妹之間的情分生疏了,這才對綺兒好了一些。”

晏盛平的心裏麵是疼愛晏宛綺的,耳聽吳老夫人將話頭引到了晏宛綺的身上,晏盛平自然是忍不住要替晏宛綺開脫兩句的。

可是,晏盛平的這些話對於吳老夫人來說,無疑就是火上澆油。

在錦安候府的時候,晏盛平偏愛晏宛綺,侯老夫人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看不見,任由晏盛平按著自己的性子做了。

可是,現在是在丞相府,吳老夫人和老丞相那是狠不得把對吳氏缺失的疼愛都加注在晏宛綰的身上,哪裏能夠見的晏宛綰受半分委屈?

吳老夫人在聽了晏盛平的話後,不由憤憤的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倒是心疼你那外室生的丫頭,都這個時候,還在替她說話。”

“外室生的丫頭是什麽?是小姐嗎?是主子啊?那撐破了天,也是半個主子,你倒是給她臉了,按著嫡小姐的名分來安置了她,你把我們綰兒當做什麽?也當成是奴才來養著嗎?”

“你這麽做,也是不怕傳出去讓人家笑話,偌大的侯府,難道連個懂規矩的人也沒有了?要這麽亂了尊卑?”

“哼!”

“如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還偷偷的拿了我女兒的嫁妝去養了那個外室的楊氏,你這個當家的主君做的好,你這個朝堂的官員也是做的好啊!”

“依著我看,這言官對你的彈劾實在是過於輕了,你身上的荒唐事,又何止苛待綰兒這一件?”

吳老夫人越說越生氣,手不由拍的桌子乒乓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