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宛綰神色未有絲毫慌亂,反倒是紅潤小嘴一抿,淡淡的笑了,道:“孫兒哪裏能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今日出門,也並非是去蘇府和周府。”

“昨夜一夜未眠,孫兒身子乏累的狠,原本今日也是無心出門去的,奈何外祖母盼的急切,又臨近年關,若是今日不去,眼瞅著就要到了年節了,更是不得走動了。”

“孫兒此去丞相府隻是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小坐片刻便回來,絕對不會再生什麽事端的。”

這個時候,侯老夫人在聽了晏宛綰的話之後,更是驟然變了臉色,瞪大了眼睛,眼神冰寒的看著晏宛綰,道:“怎麽?你還要去丞相府?”

“哼!”

“三丫頭,我看,你是誠心讓咱們錦安候府這個年過得不消停啊!”

聽聞侯老夫人如此說,晏宛綰不由趕緊跪在了地上,連連又給侯老夫人磕了頭,道:“孫兒惶恐,祖母明鑒,孫兒絕對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因為外祖母多次催促,不得不前往。”

“待外祖母詢問起的時候,孫兒自會說,孫兒這臉不是被打的,而是自己摔傷的,絕對不會對府內發生的事情多提一個字的。”

雖然晏宛綰這個時候如此保證了,可是,侯老夫人的臉色卻還是不好看,這臉上的傷,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是打的,不是摔的。

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晏宛綰臉頰上的腫脹非但未曾有絲毫的消除,那無根鮮紅的手掌印卻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的醒目了。

無論自己如何摔,也是不會摔的這般正好,還能摔出來五根手指印。

“丞相府,你每月都要去住上幾日的,算算時間,距離你上次回府,也不過是剛剛過了二十幾日的時間。”

“你這傷勢看著也不輕,還是少拋頭露麵的好,免得到時候感染了傷口,更是得不償失了。”

“這樣吧,你先回亭榭閣裏休息,我派人去丞相府傳話,就說到了年節,錦安候府裏實在是忙得脫不開身,等過了年,就將你送到丞相府去住上一段時間,以慰你們祖孫的思念之情,可好?”

這種時候,侯老夫人定然是不會允許晏宛綰回丞相府的。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侯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丞相府不是好惹的,他們丞相府對於這個外孫女,那還是極為看重的,若是這一次被老丞相看到自己家的外孫女被打成了這副樣子,到時候定然又要到錦安候府興師問罪的。

“孫兒謹遵祖母吩咐。”

侯老夫人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晏宛綰知道,她即便是再堅持,也是沒了什麽作用的,隻能順從的應了下來。

“若是祖母沒有別的事情,孫兒這便回去了。”

起身,晏宛綰向侯老夫人請辭道。

侯老夫人斜斜的瞥了晏宛綰一眼,而後,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父親不是將你亭榭閣的供應都給斷了嗎,你現在回去,還不知道有沒有熱飯吃,你且先留下來吧。”

“常媽媽,你吩咐小廚房,多做兩份早飯出來,順便,再把老三給我叫過來,讓他來榮安堂用飯。”

如此吩咐,侯老夫人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她要做一個和事佬,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於晏宛綰心中的委屈和所受的苦楚,這對於侯老夫人來說,自然不是最為主要的。

晏盛平亦是看出了侯老夫人心中的想法,所以,當他察覺到他對晏宛綰斥責過火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侯老夫人,他也知道,偌大的錦安候府中,也隻有侯老夫人能夠壓下晏宛綰。

晏宛綰乖巧的在圓凳上坐了,而後,抬眸看向侯老夫人,道:“祖母可知道,父親昨日已將孫兒許配給了賢王殿下?”

“什麽?”

“許配給了賢王殿下?”

“未見婚書,你這是說的哪門子的胡話?”

聽聞晏宛綰的話,侯老夫人驚的茶盞都差點掉在了地上,良久後,侯老夫人雙目仍一瞬不瞬的盯著晏宛綰,好似在等著她自己承認說的是胡話。

“是父親說的。”

“昨個夜裏,父親突來亭榭閣,便是給孫兒帶來了這麽一個消息,孫兒當時的反應和祖母幾乎是一模一樣。”

“正是孫兒的這種反應惹怒了父親大人,繼而才有了後麵的這些事情。”

果然,這最為緊要的事情,晏盛平是不曾說的。

借著侯老夫人心頭鬆動的空檔,晏宛綰單手捏著錦帕,擦拭了眼角邊根本就沒有的淚珠,道:“這沒邊際的話要是傳開了,孫兒沒法活了。”

此時,聽了晏宛綰的哭訴,再加上昨天晚上晏盛平斷斷續續給自己說的那番言辭,侯老夫人總算是理出了頭緒。

她雖知晏盛平和晏宛綰父女感情不和,可是,若是沒有由頭,也斷然不會鬧成昨晚那般樣子的。

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卻是率先替晏盛平開脫了,無所謂就是言語晏盛平是為了籌謀她的婚事罷了。

晏宛綰未曾搭話,隻是靜靜地聽侯老夫人說完,乖巧的又應了一句。

“等下你父親過來了,你該賠禮還是要給他賠禮。”

“至於他言辭不當的事情,我自會找他。”

說了一大通的話,末了,侯老夫人最為掛念的,卻還是要讓她去給晏盛平下麵子。

晏宛綰不由心頭苦笑一聲。

偌大的錦安候府中,若是自己不爭取的話,妄想讓別人替自己出頭,怕是冤死了都沒有過問一句的。

她已經將委屈說的這般明顯,將昨晚的傷勢保留的這麽完整,可是,從進榮安堂到現在,她甚至都未能從侯老夫人這裏得到一句安慰的話語。

“孫兒記下了。”

壓製住心頭的酸澀,晏宛綰乖巧的福身應了。

梳洗停當,侯老夫人由常媽媽攙扶著,從暖閣來到了偏廳。

此時,偏廳的紅木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精致的餐食放在白玉盤絲的瑪瑙盤中,看著就是賞心悅目,而晏盛平卻還是遲遲未來。

“你這臉,可上了藥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