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雨未曾想到,竟然還有人會過問她的想法,一時之間不僅愣住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晏宛綰,許久未出聲。
這般和潤雨直視著,晏宛綰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眼前的女人和母親實在是太像了,無論如何,她也是不能讓潤雨做了錦安候的小妾。
潤雨真的嫁了,那她和父親晏盛平該如何自處?
“你願意嗎?”
眼見潤雨隻是怔怔的盯著自己,晏宛綰不僅接著出聲追問道。
這邊,潤雨還未說話,趙氏倒是冷冷的笑了一聲,嘲諷道:“她還能不願意?”
“這般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那可是她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咱們侯府內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等著這個機會呢。”
“你看她這樣子,可不就是被這個天大的好處給衝昏了頭了,現在恐怕是已經不知道該如此表達心中的喜悅了。”
晏宛綰未曾理會趙氏,雙目仍舊盯著潤雨,追問道:“你為什麽不說話?可真的如同大嬸嬸說的,心裏是願意的?”
“奴婢不願意。”
貝齒輕輕地咬紅唇,潤雨沉吟了片刻,而後,一字一頓,小聲的說道。
此話一出,無疑就是捅了馬蜂窩了。
趙氏第一個樂了。
“母親,原是我們想多了,咱們這般費心的幫著她謀劃,又讓常媽媽認了她做幹女兒,抬高了她的身份,可是,人家卻是不願意的。”
“咱們錦安候府的門第,恐怕人家還看不上呢,或者說……”
說話間,趙氏的眼眸一轉,看向了錦安候的方向,先是捂著紅唇癡癡地笑了,而後,這才接著說道:“或者說,人家如花的年紀,是嫌棄咱們侯爺一大把年紀配不上她的,哎呀呀,還真是讓人傷心啊,侯爺一腔真情怕是要錯付了。”
趙氏一番話說的晏盛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搭在紅木太師椅上的手都是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堂堂一個侯爺被上不得台麵的小戲子給嫌棄了,這要是閑話傳出去了,晏盛垣的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哼。”
“侯爺高看了你一眼,我們也是費心的給你謀劃,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不知好歹的,真真是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恨人的緊。”
侯老夫人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的,自己兒子這麽直接被嫌棄,侯老夫人心頭怒火也是燒的正旺,“今日我也是不同你多說,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倒是說說,你是願意被發賣出去,流落到肮髒的紅塵場所,還是願意留在錦安候府裏安分守己的服侍侯爺?”
此時,侯老夫人的意思已經是十分明確了,要麽嫁給錦安候當小妾,要麽,就按照趙氏之前定的,先發送到莊子上去做苦役,等機會合適了,還是要發賣出去的。
按照趙氏的安排,早早晚晚,她是要將潤雨送到那風月場合去的。
“老夫人饒命,潤雨不想去妓院。”
“老夫人,求求您就饒了奴婢吧……”
潤雨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可是,端坐在上位的侯老夫人卻是未有絲毫的言語,這個時候,侯老夫人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了,多餘的話,她已經不想再說。
若不是晏盛垣看中了她,恐怕這輩子她連進榮安堂回話的資格也是沒有的,更不要說是侯老夫人言辭懇切的好言相勸了。
趴伏在地上連連叩首後,潤雨也是察覺出了侯老夫人的態度,如若今天她不表態的話,這件事情僅僅是靠求饒解決不了的。
這個時候,端坐在首位紅木椅上的晏盛垣看著潤雨先心疼上了。
滾金邊的深藍色袍子一甩,晏盛垣從座椅上站起身來,雙手將潤雨從地麵上攙扶起來,道:“現已入深冬,如此趴在地上,免不了是要涼了身子的。”
“即便是她們要發賣了你,我也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隻是,留在我的身邊陪著,不好嗎?雖然我的年齡是比你大了許多,可是,我的身體好的很,定然不會早早的撇下你,讓你孤苦伶仃的度過下半生的。”
“而且,隻要是點了頭,雖然是迎進府內做妾室,但是,正妻該有的體麵,你也會有,我一定不會虧待你,會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愛的。”
突如其來的一陣表白,弄得暖閣中的眾人有些錯不及防。
晏宛綰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聽了閨房中男女之間的情話,實在是難為情得很,不由羞紅了小臉,垂了眼簾,未曾抬頭。
趙氏卻是臉色一陣慘白,看向潤雨的眼神更添了幾分惡毒。
侯老夫人幹咳了兩聲,沉聲提醒了晏盛垣道:“侯爺注意自己的言行,怎的越長了年齡,越發的行為舉止失了規矩了。”
說著,侯老夫人又是滿心不滿的斜斜的瞥了潤雨一眼,而後,沉聲道:“侯爺如此傾心待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竟還妄言不願意留在錦安候府?”
“難不成錦安候府是吃人的狼窩,還能要了你的性命不成?”
語落,也不等潤雨再搭話,便是自顧自的吩咐趙氏說道:“既如此,你今天晚上吩咐廚房置辦一桌席麵,送到榮安堂花廳來。”
“認幹女兒,也是要有認親該有的禮儀的,這一桌席麵,常媽媽說什麽也是要吃上一吃的。”
“你晚上也不用回依嫡院了,就在這裏陪著吧,以後是在房內共同伺候侯爺的,現在多多熟悉熟悉,聯絡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侯老夫人如此吩咐,倒是給了常媽媽天大的麵子。
趙氏堂堂侯爵夫人,竟是要屈尊降貴的給家裏的奴才陪席麵了。
在侯老夫人的眼中或許從來未曾將常媽媽當成是奴才來對待的,此時的侯老夫人看常媽媽,更像是看自己的老姐妹。
“母親吩咐的,兒媳莫敢不從,全照著母親的意思去做。”
即便心頭有著一百一千個不願意,趙氏卻也是不敢忤逆了侯老夫人的意思,隻能是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硬是笑著應承了下來。
來日方長,她一直都不是那急於一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