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不等晏宛綰開口,那坐在上位的侯老夫人已是開了口,沉聲吩咐道。
得了侯老夫人的吩咐,那跪著伏在地麵上的潤雨不敢違逆,身子發顫的慢慢抬起頭來,看向了侯老夫人。
潤雨看起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白皙水嫩,細細的彎眉斜飛入鬢,亮閃閃的大眼睛中尚有未擦幹的淚花閃動,眸子黑的如同那墨玉一般純粹,小小的鼻子,櫻桃小口不著朱紅自紅豔,如此模樣任誰看了,都是要豎起大拇指,誇讚兩聲美的。
“啊!?”
看清潤雨的長相後,鎮定如晏宛綰,卻還是驚呼出聲,手中的茶盞險些掉落在地麵上。
熱騰騰的茶水從茶盞中溢了出來,落在晏宛綰的手背上,頓時,白嫩的小手紅了一大片。
可是,這個時候晏宛綰卻是顧不得查看手上的傷勢,她這一雙眼睛自看到潤雨的臉頰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這張臉,她思念的很。
每每夜裏孤苦流淚,晏宛綰都在期盼著在夢裏能夠看一看這張臉,可是,一直以來,她卻是未能入夢,不曾想,今日竟是見到了活生生的。
這潤雨,竟是和晏宛綰的母親長得九分相似。
若非說哪裏有不一樣的地方,那隻能說,晏宛綰的母親是長在了富貴人家,又飽讀詩書,身上自帶著那種書香之氣,而眼前的潤雨則是受盡生活磨難的滿麵淒苦,自是和晏宛綰母親的雍容華貴比不得的。
雖知眼前的潤雨並非是自己的母親,可是,晏宛綰卻還是忍不住俯下了身子,湊到了潤雨的跟前,細細的端詳著這張臉,淚水順著晏宛綰的臉頰滾落,滴在了暖閣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三小姐,這是燙傷的藥膏,先塗上吧。”
這個時候,一直端坐在侯老夫人身側的祁蕭突然起身,手持一個白色的玉盒來到了晏宛綰的跟前,打斷了晏宛綰的凝視。
晏宛綰自知失態,不由站直了身子,手持錦帕擦拭了眼角邊的淚珠,這才接過了祁蕭手中的玉盒,向祁蕭道了謝。
“你當真名字叫潤雨?這綰兒丫頭,你可識得?”
被這張臉震驚住的不僅僅有晏宛綰,還有侯老夫人。
此時,侯老夫人甚至將眼前的潤雨當做了晏宛綰死而複生的母親。
“奴婢不識的,未曾見過。”
在侯老夫人滿含期盼的眼神注視下,潤雨輕輕地搖了搖頭,給了侯老夫人一個否定的回應。
“是啊,怎麽可能會認識。”
“倒是我癡想了。”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侯老夫人不僅有些悵然若思的輕聲呢喃道。
“老夫人,這件事情倒是巧合的很,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紫粉這般金貴的東西,三小姐無疑之中賞給了黛蘇,不曾想,黛蘇喜歡潤雨姑娘,竟是將紫粉送給了和三夫人神似的潤雨姑娘,這或許,也是三小姐和三夫人之間尚有未斷的緣分,這才全了她們兩個的母女情吧!”
“老奴瞧著這潤雨姑娘眉眼幹淨純潔,不像是那大奸大惡之人,老夫人就不要再深究了吧?”
這個時候,站在侯老夫人身後的常媽媽瞧出了晏宛綰的心思,心頭不忍,不由代替晏宛綰替潤雨求了情。
侯老夫人還未搭話,趙氏倒是先搭了腔,皮笑肉不笑道:“常媽媽莫要被她這長相給蒙蔽了,您別說,當時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我是怎麽也不會相信,頂著這麽一張臉的人會做出來什麽惡事來,萬萬沒想到啊,竟就是從她房內把這紫粉給搜出來了。”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啊,常媽媽莫要被這丫頭的麵相給騙了。”
趙氏如此說,晏宛綰第一個不願意了,折辱潤雨,她心裏就是不舒服。
那時年幼,母親白白受了許多的委屈,她都未能護佑,現在母親已經故去,遇見一個和母親神似的,晏宛綰也不想讓她受了委屈。
望著潤雨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晏宛綰不由的就想到了曾經時時躲在房內偷偷哭泣的母親。
“大嬸嬸這話說得,從她房內搜出了紫粉,卻也並非是她偷的,適才,黛蘇不是已經說過了,那一盒子紫粉是她送給潤雨姑娘的,隻不過是湊巧罷了。”
晏宛綰坐回了座椅上,看似隨意的替潤雨辯白道。
“收的禮物?天底下竟是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我房內丟的紫粉怎麽算?”
“難不成插了翅膀,無緣無故飛了不成?”
眼瞅著自己費心謀劃折騰了一晚上的成果就要付諸東流,趙氏立馬冒了火,連麵容的假笑都懶得維持了。
“大嬸嬸莫要惱怒,綰兒覺著,大嬸嬸倒是可以去問問大姐姐,許是大姐姐玩心重了也未可知。”
“昨個大嬸嬸雖是賞賜戲班子,讓許多人入了您的內院,可是,真正能夠隨意出入您臥房的人倒是大姐姐。”
“大嬸嬸多問一句的好,莫不要像上次螢火珠釵那般,鬧個大烏龍,反倒是讓人家平白受了冤屈。”
晏宛綰不由將螢火珠釵的事情再提了出來,打了趙氏的臉。
“嗬!”
“三丫頭莫不是因為這小蹄子的長相對這小蹄子動了惻隱之心了吧?”
“就算是這紫粉不是她偷來的,是受了黛蘇的禮,那她也是不能在侯府裏繼續留下去了。紫粉是什麽東西?這金尊玉貴的人都求而不得的東西,她倒是敢接了過去,自己享用了。”
“一個丫頭妄想用和主子一樣的東西,不知道自己身價幾何,這等尊卑不分的東西若是繼續留下去,日後還不知道會惹出來什麽禍事呢!”
斜斜的瞥了晏宛綰一眼,趙氏未曾在螢火珠釵的事情上多做計較。
這個時候,她心內的主意已定,潤雨是絕對不能在府內留著的,必須要趕出去。
“潤雨是個潔身自好的,綰兒和她又大有眼緣,大嬸嬸既然非要把她攆出去發賣了,那今天綰兒就做主,買了她了。”
“本就不是什麽天大的過錯,更何況大嬸嬸先前還冤了潤雨姑娘,大嬸嬸沒必要非得把她往絕路上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