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晏宛綰所知,晏盛垣是不喜歡聽戲的,而且,晏盛垣為新任錦安候,自視甚高,壓根不會和這些下人們混在一起的。
就算是他要聽戲,也會找個雅致的地方,擺了茶果點心的。
“侯爺哪裏是去聽戲啊,侯爺是去看人的。”
“小姐,你不知道,有一個扮了小花旦的姑娘,長得可漂亮了,當時侯爺都看直了眼睛了。”
“而且,那小戲子長得神似……”
黛蘇說到這裏,青鷺卻是皺了眉頭,冷聲嗬斥了黛蘇,道:“你在小姐麵前胡言亂語什麽?”
“侯爺是錦安候府的主子,豈是你能隨便非議的?還不趕緊吃飯?”
青鷺突來的火氣把黛蘇嗬斥愣了,晏宛綰和青芷不由也是怔在當場。
非議主子雖是壞了規矩,可是,一直以來晏宛綰從未在這方麵約束過她們。
今日青鷺反倒是反常了。
被青鷺訓斥了,黛蘇未反嘴,更是反常中的反常。
“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放了手中的玉勺,晏宛綰追問青鷺道。
“沒事。”
“奴婢是擔心黛蘇說話沒輕沒重的,被依嫡院那邊抓到了話頭,到時候大夫人又要尋麻煩的。”
回了晏宛綰的問話,青鷺未再說話,黛蘇也隻顧著悶頭扒飯。
晏宛綰未再追問,隻當是兩個人鬧了矛盾。
兩個丫頭回來的時候急匆匆,吃了飯,又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嚷嚷著說是好戲要開鑼了。
午後,晏宛綰在窗前攤了一本書,捧了熱茶,身上蓋了白狐裘薄毯,窩在了貴妃軟塌上,慢慢的翻看著。
青芷則還是忙活著未做完的針線活。
燃燒正旺的銀炭在火盆中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銀絲盤花的香爐中,剛剛壓好點燃的沉香嫋嫋升起,徐徐化開。
亭榭閣許久不曾這般安靜閑適了。
重生後,晏宛綰的內心被仇恨充斥著,看哪裏都是帶著一層灰蒙蒙的心機和算計,她竟是記不起,上次這般享受生活的時候是哪天了。
晏宛綰單手捏了書頁,卻是遲遲未曾翻過去,片刻後,晏宛綰抬眸看向陽光籠罩下的青芷,道:“我怎麽感覺青鷺好像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呢?”
“應是不會有什麽大事。”
青芷手上的針線活不停,頭也未抬,道:“若是什麽大事,借給她兩個膽子她也是不敢隱瞞的,想來是不足一提的小事罷了。”
說到這裏,青芷稍稍停頓了片刻,而後,抬頭,看向晏宛綰道:“看她倆用午飯時的樣子,好像擔心說出來之後小姐會生氣,應是兩個人不知道哪裏又聽了閑話來了。”
“嗯。”
青芷如此說,晏宛綰也是未曾再說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兩個丫頭雖是熱衷於湊熱鬧,卻也是把晏宛綰的吩咐都放在了心上。
待晚上再回來的時候,兩個人特意到修整過的廢院子去看了。
“小姐,廢院子上還落了鎖。”
“瞅著院子的圍牆好像還加高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動工的。”
“那院子在侯府的角落邊上,如若不是特意過去看了,壓根就不會知道廢院子那邊的動靜的。”
青鷺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的給黛蘇掃著身上的落雪,接著道:“適才奴婢和黛蘇兩個人一起過去的,天色還未黑下來,看著那廢院子陰森森的,嚇人得很,周圍連個人都沒有。”
“嗯。”
“不著急。”
“大嬸嬸想什麽時候開就什麽時候開吧,總是不能等到梅花都落了再打開的。”
既然趙氏在侯老夫人的麵前應答下了,晏宛綰不相信趙氏還敢不兌現承諾。
“小姐,今天下午聽戲的時候,奴婢正好坐在了廚房劉婆子的身邊,說來,那劉婆子和紫葉是出了五服的遠親了,卻好巧不巧,竟是知道紫葉的近況。”
起初晏宛綰還是懶洋洋的,在聽到青鷺說到紫葉,晏宛綰頓時來了精神,一雙美目直直的盯著青鷺的下文。
“奴婢說了,小姐不要害怕啊!”
稍稍遲疑了片刻,在得到晏宛綰點頭回應後,青鷺這才小聲道:“紫葉早就死了。”
“我聽劉婆子說,紫葉嫁過去不長時間,就得了怪病,吃了幾貼藥,可是沒啥效果,不過是幾天之後,就病死了。”
“聽劉婆子那意思,並非是紫葉不來府內給老爺夫人磕頭,實際是沒有命再回侯府了。”
晏宛綰怔愣許久,白嫩小手中的玉碗都險些跌落在地上。
未曾想到,昨晚剛剛夢到了紫葉,不過是一天的功夫,她得到的消息竟然就是紫葉的死訊。
不僅僅是晏宛綰,就連青芷也是被唬了一跳。
“怎的就死了?”
“紫葉在府裏當差的時候,身體一直都很好,未曾聽說她身上帶有什麽隱疾,怎的剛剛嫁過去這麽一月有餘的時間,就得了不治之症了?”
青芷追問道。
“那劉婆子不過是紫葉的遠房親戚,也就是沾親帶故的,卻也是不會為了紫葉出頭的,當時劉婆子也是聽府外的人這麽說說了一嘴,她都沒有去看。”
“紫葉打小就在夫人身邊待著,又沒有什麽親人,那個時候夫人已經去世了,她又自己求了去了依嫡院當差,自然是沒有人過問她的死活的。”
得了這個消息的時候,青鷺也是追問了劉婆子的,卻是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那紫葉的夫家,可就在府邸周圍?”
沉吟了許久,晏宛綰出聲詢問青鷺道。
若是紫葉還活著也倒罷了,可是,現在知道紫葉新婚之後不久就暴斃了,晏宛綰的心裏反倒是更加不安了。
她總感覺這其中自然是隱藏著什麽古怪的。
夢中的謎團看似解開了,實際上不過是在謎團的外麵又包裹上了新的謎團罷了。
“原來那戶人家是在咱們府周圍的,出了西角門,不過是百丈遠,就能看到他家的房屋。”
“不過,紫葉死了之後,她夫家就匆匆忙忙的搬了家,現在已經不在京師住了,至於搬去了什麽地方,也沒人知道了。”
竟是真的也搬走了?
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