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滕王殿下的內官適才不是已經說過了,正是因為祁蕭未能赴宴,滕王殿下這才特意賞賜了東西過來,你大哥哥已經赴宴了,滕王殿下就沒必要再這麽客氣了。”

侯老夫人不想讓家宴上的晏明轍過於難堪,這才出聲,替晏明轍圓了場。

既然侯老夫人開了口,晏宛綰亦是不想因為這口舌之爭開罪了侯老夫人,隻得甜笑著看向侯老夫人,乖巧的說道:“祖母說的有道理,綰兒怎的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多謝祖母解惑。”

“祖母,綰兒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滕王殿下在賞賜祁公子的時候,要賞賜祁公子黃金,還說讓祁公子用這些金元寶來置辦新衣,您說,是因為滕王殿下嫌棄祁公子身上的衣衫過於陳舊了嗎?”

“該不會滕王殿下以為,咱們錦安候府竟然窮困到連做新衣衫的錢財都沒有了吧?”

晏宛綰曆經重生,雖然心智成熟,可是,此時的晏宛綰表麵上看起來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懵懂無知,天真可愛的發問放在她的身上,毫無違和感。

“這……”

晏宛綰這一發問,倒是真的把侯老夫人給問住了。

侯老夫人並非不知答案,隻是,她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祁蕭身上雖是一襲幹淨的白色錦緞長衫,可是,這一件衣服已經是前年增添的新衣了,袖口邊上已經被漿洗的起了毛邊。

晏宛綰隻是因為失去了母親,在錦安候府中的待遇便是直線下降,更不要說是無人問津的祁蕭了。

侯老夫人沉吟了許久,轉而看向了趙氏的方向,皺眉道:“看來讓老二媳婦和你一起管家是對的,你這心思實在是太粗了些。”

“前些時日把綰兒置辦冬衣的事情遺忘了也就算了,怎的祁蕭的冬裝也沒有添置?”

“他們這些大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的衣衫穿在身上都未必合適,更不要說是前年的衣衫了,我瞅著,祁蕭這件長衫還是前年他為了治頭疼的時候,我賞給他的那一件呢!”

侯老夫人別看年紀大,這記性好的很,她倒是知道祁蕭身上衣衫的來曆。

隻是,這錯處,她當然是不能自己背著的,隻能甩鍋給了一直手握掌家權的趙氏。

趙氏心知侯老夫人這是欲加之罪,她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反駁,隻能恭恭敬敬的認了錯。

“母親,是兒媳疏忽了,明天趕早兒媳就叫製衣閣的人過來,量了祁蕭的尺寸,多多的給他置辦上一些冬衣。”

侯老夫人苛待遺孤被滕王點到了臉麵上,心中的怒火哪裏就能這麽輕易的熄滅了去?

“適才榮安堂內我就和你說過了,墨竹院年歲長了,是該修繕修繕了,你推三阻四,可是沒有錢財用了?”

“趕明你讓你房裏的丫頭過來榮安堂,不管裝點墨竹院花費多少銀子,都算我頭上。”

“墨竹院曾經是老侯爺最喜歡靜處的地方,那麽雅致的地方,如今都要荒廢了一般,實在是難看得很,莫說外人看不下去,就連我看了心中也是不高興的。”

侯老夫人將之前自己否定的事情重新翻了出來,罪名還是扣在了趙氏的腦袋上。

“母親真真是折煞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了,錦安候府再如何的艱辛,卻也是不差那幾個修繕費用的,兒媳哪裏敢用母親的錢財!”

“母親訓誡的是,是兒媳錯了,兒媳思慮不周,讓外人看了笑話了。”

“趕明,這墨竹院修整的事情,兒媳一定親自細細的安排了。”

趙氏惶恐的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恭聲道。

這自編自導自演的戲碼,看的晏宛綰心中發笑不已。

整個錦安候府裏的眾人皆是各懷鬼胎,虧得前世晏宛綰竟然還感覺闔府上下其樂融融。

“祁公子,不知這文房四寶,我們可有幸一觀啊?”

晏盛知癡迷書法和繪畫,無論是臨摹字帖,還是上好的狼毫筆,那對晏盛知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適才賢王府的內官曾言,這一套文房四寶乃是賢王殿下收藏多年,自己都不舍的用的好東西,晏盛知心頭自是技癢難耐。

“二爺請便。”

說著,祁蕭毫不吝嗇的將手邊上蓋著紅色錦布的兩個托盤都轉到了晏盛知的麵前。

隨著紅色的錦布揭開,在場眾人皆是驚呼出聲,道:“真是好東西啊!”

“重金難求的端硯,墨玉描金百福字狼毫提筆,精製灑金粉的宣紙,金粉描花的玄玉青墨,好,好,好,真是太美了。”

晏盛知望著兩個紅木托盤上的東西,雙目閃動著亮閃閃的光澤,好似幾日未曾吃飯的乞丐看到了頂級豪華大餐一般。

連連誇讚了三個‘好’字後,晏盛知卻是未曾動手將東西從紅木托盤上拿起來觀賞。

實在是這四樣東西過於金貴,加之是賢王殿下賞賜下來的,如果真的有什麽損壞的話,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事。

晏盛知相較於其他兩個人,還是十分明理知趣的。

“好香啊!”

“這文房四寶,聞起來竟是好像讓人恨不得吃兩口一般。”

“就連我手中的絹花,都沒有這文房四寶聞起來香甜呢!”

這個時候,晏宛綺微眯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笑著出聲道。

她本意是想要再炫耀一番手中握著的宮廷之中才能用得上的精美絹花,可是,她的話卻是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文房四寶上麵。

“確實是香,聞起來,像是藥香味。”

在紅色錦緞帕子掀開的時候,晏宛綰就敏銳的嗅到了這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起初,晏宛綰隻以為是侯老夫人的參湯裏麵加入了特別的藥材,可是,參湯已經端走,這股藥香味反倒是更加濃鬱了。

“確實是藥香味。”

“這股味道就源於這一方玄玉青墨。”

晏盛知應了晏宛綰的話,雙眸的視線卻還是直直的放在了那兩個紅木托盤上麵,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一般。

而錦安候和晏盛平心中雖亦是喜歡,二人卻是矜持的坐在座椅上,麵上還佯裝出了一絲絲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