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兒,你怎麽穿著這件衣衫就出來了?”

“姨娘知道你生氣你祖母抬舉姨娘,可是,今天是你爹爹的壽辰,你怎麽也不該讓他失了麵子才是啊?”

“清晨,姨娘早早的就讓蓮兒把新衣服給你送到亭榭閣去了,你為什麽不換上呢?乖!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

楊氏一番話說出來,恩威並施,倒真有當家主母的架勢,說著,更是異常親近的湊到晏宛綰的跟前,作勢就要去拉晏宛綰的小手。

晏宛綰聽著楊氏這硬生生歪曲事實的模樣,不由被氣笑了。

這個時候,跟在晏宛綰身後的青芷不由開了口,抬高了音調,道:“楊姨娘莫不是記錯了吧?今日荷風院的人壓根就沒來過亭榭閣,什麽時候給我們小姐送過衣服啊?”

“天不亮,奴婢倒是見到蓮兒姐姐去給四小姐送衣服首飾了。”

此時,花廳內的眾人也不懼冬日冷冽的寒風了,皆站在廊下,雙眼內冒著八卦的興奮光芒。

楊氏微微皺了眉頭,裝出一臉的疑惑和詫異,轉而看向身後跟著的蓮兒,沉聲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姨娘,您懲罰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過錯。”

“今日清晨,奴婢因為老爺壽宴人手短缺,早早的來榮安堂伺候了,那新衣被奴婢放在了榮安堂的外室櫃子上,忘記給三小姐送過去了。”

蓮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道。

“你還不趕緊把新衣服給三小姐取過來,伺候三小姐更換了去?”

遣走了蓮兒,楊氏先是笑著給晏宛綰解釋了這一場誤會,而後,又轉過身來,安撫了花廳廊下的賓客。

說話的功夫,蓮兒已是手腳利落的從榮安堂折返了回來,這個時候,在蓮兒的雙手中捧著一個木製的托盤,那托盤上麵放著的,正是一件紅色的外衫。

隻見那外衫不僅采用了上等的綢緞料子,做工更是精致到無可挑剔,而外衫周側甚至都鑲嵌了珠玉點綴,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華美異常。

在木托盤的一側,還放了一個金鑲玉的小首飾盒,那首飾盒裏麵放著的就是楊氏為這件外衫搭配的珠翠首飾。

從蓮兒手中接過木托盤,楊氏親自將外衫和首飾遞到了晏宛綰的跟前,而後,笑著說道:“其實,這也該怪姨娘思慮不夠周全,姨娘總是擔心這件外衫入不了你的眼,這才讓製衣鋪子改過來改過去,最後差點就延誤了宴會。”

“三小姐不要生氣,快些去換了外衫再過來吧?”

迎著楊氏眼神深處的嘲笑,晏宛綰深呼吸了一下,而後,招呼青芷接過了楊氏手中的托盤。

“綰兒真是受寵若驚啊!”

“楊姨娘入府之後,綰兒的亭榭閣,楊姨娘隻來過一次,綰兒實在是未曾想到,楊姨娘竟然還費心為綰兒準備了衣衫。”

“不過,綰兒穿著母親親手縫製的衣衫,更舒適,也更親切,雖不及製衣局裏做出來的衣衫華貴,這件衣衫卻更得綰兒的心。”

如此冷冷的回了楊氏的話之後,晏宛綰轉而看向身後的青芷,輕聲道:“這好歹是楊姨娘第一次精心為我準備的禮物,好好地收下吧!”

楊氏張了張嘴,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的時候,前院應酬的晏盛平突然之間來了後院,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爹爹,綺兒祝爹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是綺兒給爹爹準備的壽禮,綺兒知道爹爹平時喜歡練字作畫,綺兒送給爹爹的是一隻紫金狼毫筆,希望爹爹喜歡。”

晏盛平腳下的步子還未頓住,晏宛綺已是笑著來到了晏盛平的跟前,十分乖巧的對晏盛平說道。

“乖!”

晏盛平原就偏愛晏宛綺,現在更是越看越喜歡。

當視線轉向晏宛綰的時候,晏盛平上揚的唇角慢慢耷拉下來,一張臉亦是慢慢的冷了下來。

晏宛綰自然知道晏盛平的心裏麵在想些什麽,也是知道晏盛平在生氣什麽。

可是,她不在乎。

“爹,女兒也給你準備了壽禮。”

說著,晏宛綰將早早裝裱好的畫像從錦盒中拿出來,打開來。

在看清畫像上的人兒模樣後,在場許多人不由皆是怔在當場。

那畫像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晏宛綰已經過世的母親。

而在畫像的一側還提了一句話。

既許一人以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

四周一片寂靜的好似能聽聞針落。

半晌,晏盛平怒道。

“你什麽意思?”

親生女兒拿著過世母親的畫像來給他做壽禮,這個時候,晏盛平的一張臉變得更難看了。

“沒什麽意思。”

“父親和母親曾經也是人人常讚的伉儷情深,母親過世,父親應是思念的很,但是,女兒竟是未曾在父親身側見到任何母親的畫像。”

“女兒便親自描了母親的畫像,送給父親,以慰相思。”

“既許一人以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這句話是父親送給母親的,母親生前是日日掛在嘴邊的。”

晏宛綰看似在讚揚父母雙親的情深義重,實則卻是譴責父親晏盛平的薄情寡義,暗諷晏盛平轉瞬之間的移情別戀。

在場眾人看得清楚,那晏盛平心中更是明白。

當晏宛綰雙手將畫像遞到晏盛平麵前的時候,晏盛平隻是鐵青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晏宛綰,久久未有任何動靜。

“老爺,綰兒給你的壽禮,你快快收下啊?”

這個時候,楊氏快步來到晏盛平的身邊,柔聲喚了晏盛平兩聲。

不等晏盛平有所動作,楊氏已是率先替晏盛平接過了壽禮,看著晏宛綰笑道:“綰兒放心,姨娘一定把姐姐的畫像好好地懸掛在老爺日日能看到的地方。”

晏盛平收回死盯在晏宛綰身上的視線,轉而看向身側的楊氏,道:“前廳的席麵已經開席,你隨我去前廳一道敬酒。”

聽得晏盛平的話,晏宛綰不由在心頭輕嘲一聲,一抹苦澀在口中化開來。

她拿出了母親的描像,卻是絲毫擋不住他抬楊氏為正妻的急切啊!